即便這一次她能替傅雯嫣保住這個孩子,也難保今後不會再有人打這個孩子的注意。尤其是那個一心想要得到權勢的女人,她又怎麼可能甘心讓傅雯嫣生的孩子成為蘇夜洵的嫡長子?
更何況,以脈象來看,傅雯嫣腹中的孩子雖然還在,但情況卻極不好。胎兒前三個月本來就不算穩,加之這麼一摔……
突然衣凰皺了皺,目光緊盯著傅雯嫣。按說,這個女人這麼在乎這個孩子,平日裏勢必會萬分小心,不會容有一絲差池。卻是何故,她竟能生生摔了這一跤?
她一邊想一邊起身去開藥方,或者說是飲食方子。如今傅雯嫣身體虛弱,加之胎兒受影響,已經承受不住湯藥的刺激。
傅雯嫣在得知胎兒可以保住之後,情緒漸漸穩定許多,雖然還很痛苦,卻因為心情的原因,已經能穩住自己不再亂動。
她朝著衣凰看了看,突然冷冷一笑,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摔著嗎?”
衣凰手中動作不停,淡笑道:“這是王妃與王爺的家事,衣凰不便過問。”
“嗬嗬……是麼?”傅雯嫣聲音雖然微弱,那聲音中的敵意與淒冷之意衣凰卻感受得清清楚楚,隻聽她繼續說道:“你可知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衣凰心中輕歎,頓了頓方才道:“王妃此言衣凰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衣凰隻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起生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王妃莫要把自己的情緒強加在別人身上。”
“哈!兩個人的事?慕衣凰,你何必在這裏把自己說得那麼清高,那麼美好,好像所有事都與你無關?若你當真對王爺沒有私情,若你與他當真清白,又何必將自己的畫像留於他手?”
聽得此言,衣凰心中不禁狠狠一凜,驀然抬頭看向傅雯嫣,見她眼角噙笑,卻是冷到刺骨,伴隨著眼淚一起綻開。
衣凰腦海中一片疑惑,畫像?她何時畫過畫像?又何時將畫像給過蘇夜洵?若是旁人說起這事,她必以為那是在說笑。可是今日傅雯嫣這般神情,她實在沒有辦法認為她是在說一個笑話。
定了定神,她轉向傅雯嫣道:“衣凰不解,還請王妃明示。”
“明示?”傅雯嫣始終冷笑,“你的畫像就那麼 掛在王爺的書房內,你還要我明示你什麼?你是要我帶著你去親眼看一看才肯承認麼?隻可惜,已經被我毀了一張……哈哈……若非因此,王爺他又怎會……”
她的聲音突然一哽,後麵的話全都哽在喉間,她垂著頭,眼淚簌簌落下,原本就很蒼白的臉龐此時更加不見血色。“慕衣凰,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與他毫無瓜葛,卻是為何,對他有求必應?從那晚在清王府,到今天這事兒,隻要他請你幫忙,你就必會出手,便是連今日這般可能惹禍上身的事兒,你都願意幫忙?”
衣凰雖是想不明白畫像一事,卻從傅雯嫣的話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之所以會摔跤,是因為她毀了一幅蘇夜洵頗為重要的畫像,而後兩人發生爭執,不慎之中傅雯嫣摔倒在地……
衣凰回身走到窗前,透過打開的縫隙看到蘇夜洵正在院中來回踱步,雖然他麵無表情,即使有也隻是凝重與深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憂心的蘇夜洵。
不管怎麼說,不管他是否愛他娶的這個女人,但稚子無辜,那終究是他的骨肉,又怎會不擔心?除非,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想到此,衣凰轉過身對傅雯嫣道:“不管王妃信與不信,我與王爺隻是朋友。”她略一停頓,看了看傅雯嫣緊張的神色,淡笑道:“王爺性情高雅,文韜武略,引得其他女子愛慕自然不是怪事,隻是,他並不是衣凰所求之人。”
傅雯嫣不由脫口問道:“那你所求之人是誰?”
話說出口,方才感覺有些不妥,然此時她也顧不上那些,種植呢看著衣凰,又問一遍:“能得郡主青睞,必不是尋常之人,不知我朝是誰有這份榮幸?”
這一句話傅雯嫣倒是說得情真意切,若非因為蘇夜洵的關係,她會喜歡這個這個有些狡猾的郡主的。
衣凰卻是笑著搖頭,並不答她。
出了傅雯嫣的屋子,衣凰臉上笑意一掃而空。
身不由己!身在帝王之家,終究有太多是身不由己束縛了他們!
蘇夜洵,他是那麼驕傲,那麼不可一世的洵王殿下,他沉冷大氣,深不可測,可最終還是沒能逃得過毓貴妃為鞏固自己的勢力而進行的安排,娶了個自己並不愛的女子為妻。
自她走出門來,蘇夜洵便一直緊盯著身影,不知為何,這個明明自己昨晚剛剛見過的女子,一夕之間就讓他有種恍惚之感,有一種突然間陌生的錯覺,可前一天晚上他們還舉杯同歡,她還叫了他“四哥”。
雖然他早知疑惑非尋常之人,早知她的山莊裏會有隱蔽的護衛,所以一開始那些護衛出現時,即便他們的武功套路與布陣皆與尋常護衛不同,他也沒有一絲詫異。而隨後那一群突然出現的白衣蒙麵之人,卻讓他心中忍不住地驚惑起來。
那樣的身手與速度,那樣的果斷與狠絕,以及衣凰昨晚那一聲冷到剔骨的“殺”,久久盤桓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