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陌均不知王爺所問何意?”趁著蘇夜涵沉思的片刻,樓陌均低下頭去,避開蘇夜涵的目光,輕聲問著。
蘇夜涵將手中包袱放到桌案上,淡淡一笑道:“本王隻是隨口問問,樓大人若有不便之處,大可不用回答。”
樓陌均再次行禮道:“不敢,隻是陌均近些年來一直忙於幫助太子處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可能疏忽了自己的事情。今日謝過涵王爺的提醒,待太子這件事一解決完,陌均會考慮處理處理自己的事情。”
聞言,蘇夜涵的臉色突然一沉。這倒是出乎了樓陌均的意料,有些琢磨不透這個王爺的心思。
他看了看桌上的包袱,試探性地問道:“這是——”
“衣服。”蘇夜涵冷淡地說著。
樓陌均道:“衣服?誰的衣服?”
蘇夜涵道:“你的衣服。”
“我的?”樓陌均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蘇夜涵,“陌均不明白。”
蘇夜涵沉聲道:“你明白的。這是有人托我送來的,既然我已送到,樓大人就收下吧。”他說著側身看了樓陌均一眼,轉身欲走。
“王爺。”樓陌均喊住他,“敢問王爺,是何人所贈?”
蘇夜涵思索了片刻,道:“我相信樓大人的聰明,我希望,是樓大人你自己想出來是誰。”說罷抬腳走出了八鳳殿。
身後,樓陌均疑惑萬分,直到蘇夜涵的身影消失後,才走到案前緩緩打開了包袱,兩件折疊平整的竹青色錦衫出現在眼前,樓陌均看得一怔,伸出手拂過衣服,修長的手指停在上麵所繡的竹節上。
這針法精密細致,修得平整光滑,拿起來比劃了一番,竟然正好合身,就連他習慣在衣角內側繡一個“均”字的習慣,做衣服的人竟然都知道,而且是他常寫的行楷。
究竟是何人,會有如此精細的針法,還對他如此了解?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請得動涵王殿下替她將東西送來。仔細想來,在這宮中能差動涵王爺的人,恐怕隻有她——
驀然,他手微微一顫,似是想到了什麼,重新翻起那衣服的一角仔細看了看,恍然發現那個“均”字並非規規矩矩的“均”,邊上的土卻是換成了水。
果然是她!
他抓著手中的衣服,怔怔地站了良久都沒有挪動一步,這才明白蘇夜涵方才詢問他娶妻之事所為何。
那個如水般柔和溫煦的女子,很小的時候便經常給他送來許多東西,每一次都美其名曰是送給太子哥哥,可是卻每一次都送兩份來。她知道,太子與他的感情最好,隻有兩份的話,另外一份肯定是會給她的。
她是聰明的女子,然,太過聰明就會成為一種負擔。
再一次看向蘇夜涵離開的殿門,樓陌均隻覺一陣疲憊,微微闔上眼睛,長歎一聲,輕聲呢喃道:“對不起,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
走出東宮,再回身看去,這裏如今就像一座空掉的宮殿,頗有荒涼之感。
靜謐固然是好,但是太過僻靜,就會顯得死寂。
記得當初母妃出事之後,禦衍宮也是像這般靜謐,不,是比這還要安靜,沉寂而又冰冷,像是寒冷的地窖,讓人不敢靠近。
那段日子,睿晟帝重病不起,被送回紫宸殿休養,整個禦衍宮裏,除了幾個對母妃忠心耿耿的宮人,就隻有他和六姐,每日對著那一具放著冰賢妃衣冠的冰棺靜靜地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