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雯嫣走上前接過藥瓶,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感覺到她的欣喜,努力壓抑著聲音說道:“公公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娘娘的期望。”
“對了,”見傅雯嫣就要轉身離開,那人又問道:“洵王最近對你可好?”
傅雯嫣動作稍微一滯,繼而沉聲道:“王爺待我一向不冷不淡,說不上好或是不好。”
“那洵王最近可有什麼讓他煩心不順的事情?”
傅雯嫣警覺地問道:“公公此話的意思是……”
“就是說,可有什麼讓王爺放不下,惦念著的人或者事。”
傅雯嫣低頭想了想,有些話雖然不想說,然卻又不敢有一絲隱瞞,“要說人,倒是有一個,近日王爺經常一個人待在書房裏,看著一幅畫像發呆,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個晚上。”
“哦?是什麼人,教洵王如此掛念著?”
“我也不知道,王爺從來不讓我隨意進他的書房,即使進了也看不到那幅畫像。不過,今晚王爺看一個人的眼神,倒是很想看畫像時的眼神。”
“誰?”
“右相的女兒,清塵郡主慕衣凰。”
“清塵郡主?”那人顯然吃了一驚,低頭想了一會兒才又對傅雯嫣說道:“我知道了,這事我會告知娘娘的。”
“那好,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先回去了,若是被他們發現我不在,定要出事。”
“嗯,快回去吧,你現在這身子還是別亂動的好。”
傅雯嫣朝那人點了點頭,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身後那人見她離開,便也迅速隱匿進了黑暗之中。
眼見前麵一片光亮,隱隱約約有腳步聲與叫喊聲傳來,傅雯嫣心下一陣慌張,卻還是勉強著想著光亮之處走過去,待有人影走近時,她突然雙腿一軟,昏倒在了路邊。
片刻之後,就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喊道:“這裏,洵王妃在這裏!”
隨後便是一大群人靠近的腳步聲,不遠處的黑暗處,有人小聲問道:“有什麼打算?”
另一人冷冷一笑道:“此事不能由你發現,更不能由我發現,既然尚不知她接下來有什麼舉動,我們暫時也別動,靜觀其變。”
“好。”
秋分之夜,風已漸涼。
獨立風影下,抬首望去,依稀可見屋內人影來回走動,下人們進進出出,一會兒取藥一會兒送水的,忙得可不輕。太醫臉色赧然,明知床上那人身體無恙,然卻有不敢如此妄下定論,隻要是不傷害人,什麼樣的方法都用了,可是床上那人就是不醒來,難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又或者這洵王妃當真是招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才會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先後有三名太醫戰戰兢兢地進了屋內,又唉聲歎氣地退出,滿臉無奈。
立於屋外走廊邊上的那人卻是不急不躁,滿臉的風輕雲淡,透過稀落的枝叢,接著燈籠的光,向這邊看過來。
蘇夜渙瞧見衣凰一個人站在這裏好半晌,動也不動,連他走近了這麼久都毫無反應,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引來衣凰的注意,然後才走上前道:“郡主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裏?”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衣凰一直在淺笑著搖頭,惹得他一陣不解,衣凰解釋道:“渙王殿下還是莫叫我郡主了,聽著怪別扭,你就同十三一樣,叫我衣凰吧。”
聽得衣凰此言,蘇夜渙冷峻的臉上浮上一絲微笑,“如此,我和十三弟倒是先不顧這些禮數了。也罷,反正這裏也沒其他人,叫你一聲衣凰也不會有人計較。既是如此,你也別渙王殿下這麼叫著了,看你也不是那種看重禮數之人,我長你幾歲,便叫九哥吧。”
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此時的蘇夜渙並不似初見時的那般冷酷,看著衣凰的眼神也帶了些溫和,眼神略有朦朧,雖然還能站得穩,卻有些勉強,想來喝得不少啊。
衣凰輕笑了兩聲道:“得了這麼一個驍勇善戰的哥哥,我日後非得整天擔心不可。”
聞言,蘇夜渙不禁收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這一次多虧了你,七哥才能安然回京,我欠你一個人情。”
衣凰道:“要欠也是涵王殿下欠我的,你何必將這事攬過去?”
蘇夜渙道:“你也該知道,七哥這一次是為了我才受的傷,他是代替我留下的,若非他,這一路的危險劫難便是要我來承受,你說這個人情是不是該我來還?”
衣凰側身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溫暖與敬意,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爭論什麼了。以後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隻管開口就是了。”
蘇夜渙也跟著笑開:“如此甚好。”
有輕輕的腳步聲靠近,雖然很輕,二人卻聽得明顯,蘇夜渙回頭看了一眼,頓然故作無奈地沉沉一歎,撇嘴道:“看來,我不應該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