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撇嘴,就要策馬離開,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說道:“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澄太子被廢,瀠汐到皇祖母和父皇那裏鬧了好大一通,被父皇關進禁室裏一個人待了好多天,直到我走前的那天才給放出來,出來以後她竟然不哭不鬧,七哥,依你之見,她這是怎麼了?”
蘇夜涵忍不住輕輕一歎,“隻怕,宮裏是真的要遭殃了。”
“啊!”蘇夜澤驚呼一聲,蹙眉想了想,頓然醒悟道:“是了!她這分明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下完蛋了,如今就隻留了四哥一人在都城,她要是想什麼鬼主意,就非得拿四哥下手不成了?”
再一次提到了蘇夜洵,衣凰沉吟片刻問道:“洵王怎麼了?”
蘇夜澤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看了看蘇夜涵歎了口氣。
衣凰撇撇嘴,既然他們不方便說,想必是關於他們兄弟姐妹之間內部的矛盾問題了,她一個外人自然不便摻和。
卻不想蘇夜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瀠汐素來不喜歡貴妃娘娘,對四哥也總不如與我們幾個人親,隻怕經她的腦袋一想,這一次太子被廢之事與貴妃娘娘有關,她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四哥?”
聽他用平穩有力、不疾不徐地聲音說出這樣一句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的話,衣凰和蘇夜澤都不禁狠狠一怔,尤其是蘇夜澤,眼睛瞪得圓圓地看著蘇夜涵,似乎在詢問什麼。
“放心,”蘇夜涵安慰一笑,看了衣凰一眼,說道:“我相信她。”
蘇夜澤太息道:“你倒是與四哥說了一句相同的話。”
蘇夜涵問道:“什麼話?”
蘇夜澤解釋道:“那日郡主入宮為父皇看病,我與四哥在外等候,後來皇祖母進去之後,她們小聲說了什麼,我本想以內力探聽他們交談的內容,卻被四哥製止了,事後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的也是那句話:‘我相信她’——”
他側身看了衣凰一眼,狡黠一笑道:“咱們的清塵郡主果真非一般人物啊,我這兩位最難纏、最冷漠的哥哥竟然都對你信賴有加,等回了京我可得好好巴結巴結你。”
衣凰挑眉,看了一眼蘇夜涵,問蘇夜澤說:“十三王爺這是拿衣凰尋開心呢,我有什麼隻得你巴結的地方?”
“有的有的……”蘇夜澤笑得狡詐,“我要學學怎麼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就能將四哥手中的《洛神賦圖》以及七哥手中的《快雪時晴帖》弄到手了……”
蘇夜涵看了看他獨自陶醉的模樣,邪魅一笑,在衣凰耳邊說道:“坐穩了。”
話音剛落,揮鞭抽在馬身上,坐馬便如閃電一般衝了出去,隻留蘇夜澤一人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二人的背影,不明情況。
片刻之後,身後傳來蘇夜澤的叫嚷聲:“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我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衣凰躲在蘇夜涵的懷裏,不禁嫣然巧笑開來,笑聲如鈴,陣陣傳入蘇夜涵耳中。
傍晚時分,銀甲軍步入並州,並州總兵陸騫親自前往接應。
騎馬步入城內,衣凰不得不承認,相較於章州城,並州稍遜了一些,無論是從人們的言行舉止還是衣著裝扮中都看得出,不如章州城的繁盛與華麗,隻是可惜——
陸騫行禮道:“啟稟二位王爺、郡主,下官在總兵府中備了些酒菜,為郡主壓驚。”
“不用了。”衣凰斷然拒絕,看了看陸騫有些難看的臉色和蘇夜澤二人詢問的目光便輕聲一笑道:“涵王身體初愈,不適合魚肉之補,當以清淡素食慢慢調理一段時日方能葷素酒辛不忌。”
陸騫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下官可另行準備一些……”
衣凰依舊搖頭說道:“這樣多有不妥,會讓人認為我們天朝的涵王是個不懂得體恤民苦,愛擺架子的庸王,恐會貽人口實。”
說著輕輕扯了扯蘇夜涵的衣袖,蘇夜涵頓然領悟,對著蘇夜澤說道:“既然我不便出席,就由十三弟一人代勞吧。到時候十三弟可得與陸大人喝得盡興了。”
蘇夜澤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卷進來,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蘇夜涵和衣凰已經走進總兵府,由下人領著朝著準備好的廂房走去。
陸騫恐蘇夜澤也會拒絕,連忙道:“如此,十三王爺可先行回屋洗漱歇息一番,一會兒下官去叫您。”
蘇夜澤“嗯”了一聲,突然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然而已經晚了,已不見蘇夜涵和衣凰的身影。
邵寅與青芒四人早已在總兵府中等候,見二人回來,好不欣喜,先前得知陸騫出城迎接他們的消息時,就已經開始準備幹淨的衣服和洗澡水,結果等二人進府時,水已經冷了,這不得不重新準備。
衣凰戲言道:“看來我不在的時候,王爺與他們相處得很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