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信函入京人將回(2 / 2)

說罷站起身,欲離開這間有些燥悶的屋子。

剛下完雨,天氣怎的還這麼沉悶?

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態沉悶?

一想到明天自己的毒就能完全解除,他的心裏並沒有多少欣喜,反倒有一絲失落,他從不欺騙自己,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有些舍不得衣凰,而今看來,在他麵前隻有兩條路可選,一是放她回天朝,從此可能再無相見的機會,二是殺了她,帶著她的屍體回突厥,可是那樣卻沒有任何意義了。

即使他再怎麼琢磨不透衣凰的心思,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至少知道了衣凰的脾氣,她向來是說一不二,說到做到,看似靜淡平和的眸中,總是隱約泛著玉石俱焚的寒光。他絕對相信,如果自己用五千精兵逼迫她離開天朝,隨他回突厥,她還會像那天在山上那樣,毫不猶豫地舉起匕首刺向自己,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給他救下她的機會。

對於目空一切,對什麼都可以舍棄放下的女人來說,生死不過是一場選擇,她不想死,然她也不怕死。

而更關鍵的是,現在,他怕她死……

“啪!”

身旁突然一道身影靈動,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動他麵前,同時手指間的金針射出,來人猝不及防,隻能讓步躲開,手中的長鞭抽在門旁,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嗬!要與你作對的人還真不少!”衣凰話音剛落,揮袖一震,白色水袖飄散開來,襲向來人。

琅峫定了定神,並沒有立刻出手,衣凰的身手他見識過,若單打獨鬥,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所以他並不擔心衣凰,反倒有些替來襲的黑衣人感到惋惜,惋惜他今天來的不是時候,遇上了衣凰。

黑衣人見琅峫立在一旁不動,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不禁眼神一怒,擺脫衣凰的攔截,“啪”的一鞭子,直直朝著琅峫抽來。琅峫腳下生風,躲開她的同時飛身上前,眨眼落在黑衣人的身側,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管不著!”黑衣人惡狠狠地回了一句話,手腕突然像一條蛇一般,輕輕一轉,一縮,竟然輕而易舉地就掙脫了他的鉗製。

這下輪到衣凰站在一旁看好戲了,聽了二人的談話,不禁笑道:“這是個姑娘,將軍可要手下留情才是。”

琅峫聞言,微微皺眉。這黑衣人雖然招招狠毒,想置他於死地,卻無奈長鞭總是近不了他的身,不由得惱火,收回長鞭在手中對折,用力一拉,突然再次揮出,長鞭頓時生風了一般,看似是不著力地揮來,卻帶著一股強勁的力道,直撲麵門。

琅峫聽到身後衣凰輕嗬了一聲,說道:“回風鞭!”

他慌忙躲開那一鞭,回頭問衣凰:“回風鞭是什麼?”

衣凰卻並沒有回答,而是神情一緊,沉聲道:“看來將軍不想動用你的精兵都不行了。”

這一次琅峫沒有再問為什麼,那一股戾氣與殺氣太重,他征戰沙場這麼多年,能很清晰地便認出那是將生死置之度外,毫無顧忌、義無反顧的撲殺,而粗略估計,來人不下千人。

他不敢怠慢,取出腰間的塤,放到嘴邊吹了一聲,那聲音雖然不好聽,但卻很響亮刺耳,穿過屋頂,直直朝著山上傳去。

黑衣人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趁著他吹塤的瞬間,手中長鞭又是一揮,卻在距離琅峫身體三寸處被一條細繩緊緊纏上攔住。黑衣人不禁懊惱,怒道:“你為何頻頻救他?他不是你的敵人嗎?”

衣凰微笑,拉著細繩的素手卻絲毫不放鬆,“這你都知道?那你還知道些什麼,不妨都說來聽聽。”

“你——”黑衣人見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立刻收聲,手上力道突然加重,衣凰似乎早已料到她這一舉動,就在黑衣人用力的同時,掌心凝集真氣,傳上那條細繩,暗暗一震,細繩頓時碎得七零八落,然後與琅峫一同跳出後窗,往山上奔去。

此時四下裏已經是一陣震動,雖不及那日遇見銀甲軍時地動山搖,卻也能明顯感到腳下的地在動。二人在進入樹林之前回望了一眼,不禁變色,山下不過數百人,個個黑衣遮麵,身形移動迅速,正朝著山上追來。

琅峫冷哼一聲道:“我竟然估計錯了,僅僅百來人就能有這般氣勢,倒真叫人側目。”

就在他小聲嘀咕的時候,已經有人從山上衝下來,對著琅峫行禮道:“將軍!”

琅峫命令道:“除了領頭那個用長鞭的女子,其他人不能留下活口!”

“是!”那人領了命,一揮手,身後的眾人便隨著他一起迎麵衝向那些黑衣人。

衣凰與琅峫一起往山上走,腳步並不匆忙,淡然說道:“那些不是軍隊。”

琅峫神情冷漠,眼眸中放出精光,與之前判若兩人,聽了衣凰的話他想也不想,答道:“所以我不能留給他們組成一支軍隊的機會!”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衣凰反倒一笑,惹來琅峫疑惑的目光,“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