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夜。
這是我第五百二十一次睜開眼睛了……
每每閉上眼睛,就能感到視界瞬間轉入了腦海裏,頓時清醒得似是冰水在腦袋上澆。
人們都在說,數羊可以睡得著。這,其實是騙人的。然後又有人給了我一個偏方,說是,數餃子……
沒有用?那是你數的方法不正確,不是讓你數有多少個,而是數種類——蒜黃雞蛋的、牛肉大蔥的、橄欖五花肉的、孜然羊團淌大油的……
再也不相信這個社會了,就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裏,鄙人自創一種全新的方法:數閉上眼然後再睜開眼的次數。
一次!
兩次!
……
一百了!
……
好樣的,三百!
……
五百二十一……
嘴巴有點幹,摁了下枕邊的手機,嗯……?十一點半!睡了兩個多小時了沒睡著……
一腳把小毯踢到了邊緣,老子不睡了!
挺起了身子,斜倚著床頭,不怕,作為一個好男人,身邊怎麼可能會沒有幾個基友呢?抽過來手機,打給誰呢……
一號?不好,每一次晚上給他打了電話,第二天他老婆準要單獨再打過來,谘詢一下我倆都聊了些什麼閨事。
二號?那個絕情的王八羔子,若是敢在這個時間點打給他,肯定又是隔著電話咆哮得我整棟樓都得垮塌。
三號?三號最好了,就是在部隊受苦呢,我也具體記不起他被沒收多少次手機了,發現一次私自擁有手機就掃一天廁所,唉,部隊保密製度太嚴苛了,心疼他,算了。
四號?四號這個犢子晚上絕對一整晚的“正在通話ing”,到了白天再找必須已經停機了!
“嗞、嗞!”火石交合了煤油,點上一支煙。
“噓……”深深地吸了一口,聲音隻是給空蕩的房間增添了死寂。
百無聊賴地吐著煙圈,淒清的月光掃在了床上,望著那隻有一半圓的月亮,好吧,我承認,我孤單了……
“叮咚!”手機兀地傳來一聲響。
誰誰誰……誰找我!猛吸一口,隨手一彈,半截多煙便精準地飛出了窗外。
對著手機屏幕一劃拉,騰訊新聞!我X!老子都沒登著慰信怎麼還給提示這玩意!這是他媽什麼玩意!
說起慰信,是去年生出來的東西,最顯著的特色就是可以搜索附近的人,便於約槍!腦抽的麻花藤隻會幹這事!什麼舞,什麼車,什麼風騷露骨的裝扮,推出的全係列的都是這操行,嚴重毒害祖國的小花朵們!
至於慰信可以不用話費,隻須流量便可以實時對講,磕磕絆絆得,能比直接打電話方便嗎?不差錢!從它生出來老子都一直不載它!
直到有一天,那是去年春節我在家的時候,我老爸突然問我:你有慰信不?
“啊什……麼?!”
“有沒有啊到底,你們年輕人可別比我們還落後!我跟你媽媽天天都用這聊天,比打電話方便多了!”父親的臉上洋溢著得意,我懂那是因為這麼潮流的東西他都有了而我還沒。
“方……方便?比電話?”我在遲鈍中下意識的配合著。
“那是,等下你就知道了!”父親把車鑰匙丟給我,瀟灑一轉身,“走,跟我去買年貨!”
春節期間啊,采購的大軍啊,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還一定要開車!而且這麼近,我回來了那就由我都扛回家去也好啊!握著方向盤,堵得我都奔潰!
朝右瞥了一眼,卻看父親泰然自若的坐在旁邊,不驕不躁,我從心裏不由得讚歎其氣度巋巍,果然不是我輩所能比擬的。
“叮咚!”隻見父親從容不迫地點開慰信,裏邊傳出了我老媽的聲音,“現在到哪了啊?”
“一切順利,現在到人民廣場了!夫人莫急。”父親對著手機說道,然後“嘀”得一聲發送回去。
您是不急,您老是坐車的!事實是從我家到廣場兩百米不到,已經開了半小時了!在您發慰信的時候,我這緊張到要死眼睜睜的看著一輛電動車,後架上捆著一卷凍的硬梆梆的帶魚幾近擦著車身就那麼過去了!我說幹嘛一定要開車啊,是怕外邊太亂影響您二老玩慰信吧!我一定要忍住,再蝸牛爬二百米就到市場了!
“叮咚!油買了嗎?”
“買了!嘀!”
“叮咚!花生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