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酒醉人難醉(1 / 2)

進宮時,那位叫雁北的姑娘自然是沒跟進來的,隻不知她是留下來了,還是去投奔淩雲去了。如今想來,她一定是滕族族人,被派來輔佐淩雲的。

皇宮不比王府,不知宮中還有沒有淩雲的眼線。若是從前,她一定覺得淩雲沒那麼大的本事,把手伸進宮裏來。但現在,她已經知道淩雲的身份,她想他也許還真能安排人進來。並且隻怕不是此時才安排的,而是早就已經在了。

想到這兒,她想起了瑞王,應煊登極之後,瑞王收起所有鋒芒,俯首稱臣,甚是恭順,甚至還主動請辭了原先的差事,回家做了閑散王爺。

他如此識時務,就算應煊想動他,也要另尋機會了。

名義上,先皇後是因與先皇伉儷情深,隨先皇而去了,但真實情形恐怕則是極其慘烈的。瑞王能輕易放下這仇恨嗎?能難令人相信。

進六月時,宮裏更熱鬧起來。六月十二日乃是當今皇上生辰,也就是萬壽節。這一年是應煊正式登極的第一個萬壽節,雖下旨一切從儉,卻也還是十分隆重。

朝臣百官恭進慶賀表文,舉國同慶自不必說,皇城禦街早已經平整如鏡,宮門上麵裝飾著無數的壽字、福字形的圖案,懸掛著吉祥對聯。“萬壽無疆”、“天子萬年”這樣的字眼滿目皆是。

後宮就更不必提,嬪妃們早提前幾個月開始精心準備壽禮,隻盼能博皇上一睞。

方媃身無長物,也不想費這份勁,便傳信給宮外的兄長方靖,請他幫著備一份壽禮。

方靖似早有準備,很快便托人送了進來。方媃一看,原來是一幅名家山水畫。禮物既不顯目也不算寒酸,作為壽禮,珍貴卻也平淡。

這樣正好,有情時,即使隻是送一根針也大有深意,無情時,即使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也無人問津。這禮物不過是應景罷了,不至失禮便好。

萬壽節正日,皇帝攜皇後祭天,拜祖,回宮後,群臣在宰相率領下在禦極殿向皇帝行三十三拜禮。

至大禮已畢,又回轉後宮,接受皇子、嬪妃拜禮,賜宴。

方媃隨在眾嬪妃之中,該賀時就賀,該跪時就跪。

跪在承佑殿,眼望上方高高而座的皇上,方媃思想有片刻恍惚,忽然覺得上麵坐著的那個人完全是陌生人,她從來不曾認識。

連著五天的慶賀,每日都是熱鬧非凡,晚上宮中皆有賜宴,皇親貴戚、朝中重臣皆出席慶賀。方媃隻在正日那次賜宴上露了一麵,其餘皆以身體不適推了。

嬪妃眾多,不差她一個,雖有些失禮,但以病相推也在情理之中。人家都是喜氣洋洋的,唯你一個病歪歪也不好看,所以對於告假的人,皇後一率痛快準了。

萬壽節慶賀的最後一日,禦宴接近尾聲時,燃放起了煙花。方媃在自己宮裏也能看到那騰空而起的煙花。

“花開牡丹”、“萬年長青”、“吉祥如意”,各色花式輪流放個不歇,映紅了夜晚天空。

和宮女們站在院中看煙花,回想起那年在王府,和元氏、任氏一起放煙火,自己還專挑最危險的雙響雷來放,嚇得她們躲得遠遠的。

還記得那時,最後兩支雙響雷是應煊親手放的,他似乎還曾在她耳邊說什麼“眉間朱砂紅,唇角嫣然笑,堪比傾國傾城貌,與卿相伴至老”。

方媃哂笑,哎,風流倜儻,男兒本色,唯今隻餘她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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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煙火,小宮女還興奮著,一個個小臉兒紅彤彤的,雖不敢嘰嘰喳喳議論,卻能從她們眼神中看出來。

方媃有些困了,便吩咐快些備水,早早安置了。

洗浴過後,剛要入寢,忽見一個名喚琳蘭的宮女急匆匆走進來,連規矩都忘了,直直站著稟道:“皇、皇上駕到。此時已經在院子裏了!”

晴兒和方媃對視,均是滿麵驚疑,隻以為是聽錯了。

“皇上駕到?怎可能!如何一些聲音也未聽到?”晴兒問琳蘭,琳蘭也不知所措。

皇上無論去何處,都有開路的太監,一路拍著手開道,喝退閑雜人等,將要到哪座宮門時,遠遠就會聽到太監那尖細的嗓子喊——“皇上駕到”。怎麼可能毫無聲息就來了?

“沒跟著多少人,隻有貼身的福生和祿生兩位公公。看樣子是從禦宴上直接過來看。”琳蘭邊說邊往旁邊讓,皇上隨時會進來,她可不敢擋了皇上的路。

晴兒轉頭看床上的方媃,方媃也看她,晴兒眼中沒有多少興奮,目光複雜難辨。

方媃隻穿著貼身的褻衣,站起來,隨手拿了件長袍,匆匆披好,正要往出走時,皇帝已經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