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春種一粒粟(2 / 2)

“這麼遠專程來,這份心意妾身心領了。”方媃道。

“你是該領這份情,”應煊道:“忙不完的事,兩腳不沾地,若是換了旁人在這裏,我真是懶得來。”

她看到方媃寫的詩,笑得鳳眼微彎,道:“原來毒婦之毒勝過蜈蚣蛇蠍,好生可怕。怎麼?覺得這次是吃了虧了?”

“不是吃虧,莫非還是占了便宜?”方媃也笑道。

“若是旁人,也許是吃虧了,若是你,便是占了便宜。”

“這話從何說起?”

“因為我的人和心,現在都在你這裏,你總是贏了的。”應煊摟著她腰,說道。

“王爺這般說,也太輕鬆了。妾身怎麼都覺得,這是被流放了,哪裏值得高興。”方媃調侃道。

“說得好可憐。這半個月是不是在心裏將我罵了無數次了?”

“沒工夫罵您,妾身好比是那飛出籠子的鳥兒,忽然得了自由,兩隻眼睛都不夠用的,兩條腿忍不住往外跑,都快跑野了。”

“所以我便趕來了,再不來,你真把我忘了也未可知。”

“王爺您就算再遲一個月來,妾身也不會忘了您。再晚些,就說不定了。”方媃故意道。

此話一出,應煊臉色精彩之極,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他無可奈何,佯怒著輕拍了下桌案道:“好啊,好沒良心!枉我還為你操心費力,為你放下公務奔波來去,天天記掛著你。”

方媃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兩人插科打諢,都默契得不再提她被設計出府的始作俑者。方媃明白便是應煊也不能事事如意,權衡各方,衡量輕重,他自然會有所取舍。

這其中是有些無奈,也有必然,他放不下她,但可能更放不下的是權傾天下的雄心。

方媃能理解他,卻也並不打算為了他的經天偉業甘心奉獻。她沒那麼偉大,也沒那麼愛他,她的目標僅僅是自保。

所以,現在這樣,也挺好。

“我給你的那副畫,你為什麼沒帶過來?”應煊問道。

那副畫,她一直掛在書房中,這次確實沒帶來。

“怕在路上弄壞了,便沒帶來。王爺怎知的?我走後您去過靈犀院?”方媃倒是有幾分意外。

應煊垂下眼簾沒回答,握著她手,輕輕摩挲著。

半晌,才道:“處變不驚,心性曠達,有女兒的細膩也俱男兒般的氣量,這是我最讚賞你的。隻是這氣量是否也太大了些?倒像是全不在乎一般。我這人很貪心,你這般,我反不舒服。倒不如看你撒嬌撒癡的哭鬧,我心裏反倒高興,因為知道你離不開我,在乎我。”

方媃歎口氣,道:“請王爺諒解,王爺殫精竭慮忙於大事,妾身的日子也過得不輕鬆,我們各自有難處,誰也替不得誰。妾身這般,並不是沒心沒肺,不在乎,隻是順其自然而已。要知順水行舟易,逆流而上難。好比舟行海上,大浪來時,唯有順勢而行,才不會翻船。妾身隻想選一條可以自保又不艱難的路走。”

應煊點頭,道:“你如此一說,我倒也理解。隻是雖然你坦然而受,我心中卻總覺有所虧欠。你為了我吃的苦,我都記在心裏。”

方媃笑道:“這算什麼苦?在這裏遠離紛擾,悠哉樂哉,逍遙得很。”

應煊展眉,雙臂一伸,輕鬆打橫抱起她,帶著幾分壞笑道:“說的是,良宵苦短,娘子快與本王共赴逍遙去吧。”

方媃滿麵通紅,這人怎麼說來就來,連點過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