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進來。”方媃站起來迎到門口。
“你這堂屋裏人來人往的,還這般暖和,可見炭是燒足了的。”任氏笑靨生花,一進門便道:“我那屋子雖也不冷,卻沒你這般溫暖如春。”她望望屋裏窗台上擺著的水仙花,又道:“瞧瞧,屋子暖和,連花都開的這般好。”
兩人相互見了禮,分賓主坐下,麗兒端進茶和點心,晴兒親自捧了敬到任氏麵前。
“這陪房丫頭也是水靈靈的。”她進門來這一通說,無一句不是讚美,還帶著淡淡的羨慕。
方媃謙道:“什麼水靈,有時也淘氣地氣人,不過是在客人麵前端莊些罷了。”
晴兒笑著,施了一禮退在一邊。
任氏品了口茶,放下道:“你來的日子短,不知道這些,咱們王爺是所有皇子中最不愛沾這些的,若是到了其他王府郡府裏,略微平頭正臉些的,不管香的臭的,都不放過。咱們能進永王府,也算是有幸了。”
說到此處,一直興高采烈的任氏也有些意興闌珊,落落歎道:“唉!每三年采選一次,我是景平二十四年進的王府,比你早三年,當時也是十五歲。轉眼已經四年了,生下一個女兒,到如今還是個侍妾。過些日子,新人進門,一進來便是側妃,咱們這些妾們,頭上又多了一個主子。”
“多便多吧,各自過日子,也不相幹。”方媃知道她今日來串門就是為了這件事,想必心裏也是不痛快,想找個人說說。
任氏白她一眼,道:“你想的美,不相幹?多了個主子便如多在咱們頭上壓座山一般,哪有那麼輕鬆!若是個好相與的,也罷了,若是個有心機愛爭搶的,日子更難過了。”
方媃也有些無耐,無可耐何,無能為力。心頭暗自歎了口氣,任氏也心有所感,一時兩人都靜下來。
過了片刻,任氏才道:“禮製規定是一代代皇帝慢慢定下的,當今天子也有他的想法,這不是,下旨把親王內院女眷的規格也變了,側妃四位,庶妃竟然增至六位,侍妾原無定數,如此一來,皇子們後宅中的女人們,怕是住不下了。禮部也不敢放個屁,皇上的話,誰敢駁!”
任氏說話直來直去,很是爽脆。她也是庶出,父親放外多年了。娘家不在京裏,依靠不上,萬事全憑自己打算。
“別談這些煩心事了,怎麼不把二姑娘芷芸一同帶來?”
提起孩子,任氏更沮喪,道:“哪裏輪的上我帶她?王妃是她嫡母,天天把三個孩子拘在身邊,想看一眼還要找個由頭去,這日子是沒個盡頭的。”
侍妾地位低,不能親自教養孩子,所以侍妾的孩子一出生便會抱到正室屋裏去養,想享受天倫之樂,也隻能等到孩子長大,可是孩子長大後,對這親生母親又能有幾分感情呢?方媃看看任氏,替她難過,也擔心自己將來。
“妹妹,我是十六歲那年有的孩子,你如今雖還不到十六,也該上心些,趁著得寵,早早生個兒子,也有傍身的了。”任氏勸她。
“這也不由我,看造化吧。”方媃不願談及這些。將來命運如何,如今也看不透,隻能走一步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