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道:“是啊,奴婢知道的,也是後來聽您說起的。您入宮應選,原本是想被撂牌子的,所以無論從裝扮、言行上都十分謹慎、內斂,凡事絕不出風頭。可還是被選中了。聽說那賢妃娘娘素以嚴厲刻板著稱,從不選特別美貌的女子給兒子,怕兒子被狐媚了去,永王府裏的女眷相貌都不算特別出眾,那孫庶妃就因稍漂亮了些,便不很得娘娘喜歡。這一回,若不是王爺先看中了,她怕是不會親自向皇上請旨的。”
方媃歎息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沒逃過去,進了王府,此事已成事實,先不必再去想。晴兒,說來也怪,我腦中隻記得一些進府後的日常生活小事,卻不記得進府後有無發生什麼與我有關的大事。”方媃道。
“大事倒不曾有,小姐進府後十分安靜,中規中矩的,任誰也挑不出錯來。要說有什麼事,恐怕就要算是——”晴兒忽然猶豫起來。
“快說吧,隻我們兩人在這裏,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方媃催她。
“早前便聽說,永王爺為人冷肅,並不像那些貴胄子弟般重女色,養外宅、逛青樓。奴婢聽說王爺一心隻在政務國事之上,府中女眷在皇子中是最少的,也從在外邊亂來。可小姐您一進府,王爺竟對您頗為上心,竟然一連幾個月,幾乎每晚都在咱們靈犀院裏過夜。除了王妃那裏還偶爾去幾次,其他院子竟極少踏入。當時王府中盛傳您占了王爺的獨寵,是王爺的心尖子呢!”晴兒紅著臉道。
“所以,你是說,如果進府後有什麼事算是大事,便是王爺寵我這件事。我被人忌妒了,是嗎?”方媃冷靜得說道。
“是啊,您就是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今天聽大小姐的話也該了解一二了。之前就因王爺寵愛您,那孫庶妃可沒少說閑話,她還拉著別的女眷一起說,甚是討厭,虧得王妃大氣、賢惠,壓著這些作怪的人,不然還不定會如何呢!”
“那麼後來呢?”方媃問,後來應該是出了什麼事,這王爺才冷落了方小姐。
“去年臨近過年時,因老爺突然背上長疽,病勢洶洶,大夫都說十分危險,小姐請得王妃許可,回娘家去盡孝心。王爺得知後立派王府大總管親自出馬,去請太醫院公孫太醫為老爺看病。虧那公孫太醫真是神醫,竟救下了老爺。背上長疽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小姐在娘家侍奉老爺十天才回來,這在王府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奴婢當時恰好得了傷風,沒有跟隨小姐回娘家,可是小姐從娘家回來後就心事重重的,更加沒有笑顏,奴婢問您也不說。奴婢不知道您在娘家時發生了何事,隻是您剛一回來,王爺便尋了個錯處,罰您在佛堂時跪了一夜,可把奴婢嚇壞了。王爺也不知聽了誰嚼的舌根,竟再不進靈犀院。”
“在這府裏,王爺對女眷雖一向不熱絡,卻也不會冷漠,即使不受寵的小妾,平日見了,王爺態度也還是很溫和,吃穿用度上也絕不會虧待。可是小姐曾經那麼受寵,怎麼突然就理也不理了呢?這可把那幾個不受寵的樂壞了。就這麼,您一直鬱鬱寡歡,前些日子又淋了大雨,才病倒了。”
“原來如此,那麼之前她還確實受寵過。”方媃可算是明白了,至於方小姐回娘家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王爺一下子冷落了她,方媃在腦中也找不到任何回憶。
“小姐,您——”晴兒欲言又止。
“什麼?有話便說。”方媃道。
“您可曾想過,如何才能再得到王爺的寵愛?”
方媃搖搖頭,道:“你怎麼操心起這個了?”
“奴婢聽府裏的人說,賢妃娘娘有心想把自己娘家的外甥女白小姐許給王爺,隻因這位小姐秀外慧中,十分討娘娘喜愛,況且又是她的娘家人,自然希望親上加親才好。”晴兒道。
“你倒是消息靈通,”方媃佩服得笑道:“是賢妃的親外甥女嗎?”
“這白小姐的母親是娘娘的表妹,所以這白小姐應該是娘娘隔了一層的表外甥女。奴婢擔心的是,若是那位小姐進了門,有娘娘的麵子在,又是王爺的表妹,王爺怎麼能不寵她呢!到時,小姐您可怎麼辦?”
方媃笑了一聲:“怎麼辦?涼拌。”
“啊?什麼?”晴兒沒聽懂。
“沒什麼,我的意思就是什麼也不必多想,安安穩穩渡日,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罷了。”
“那怎麼能行。”晴兒有些著急。
“晴兒,世上的煩心事,大多是庸人自擾罷了。你想想,即使沒有那位白小姐,也會有黑小姐,黃小姐,藍小姐,以後王府的女眷隻會不斷增加,下屬敬獻的,宮裏賞下的,選秀而來的,或是王爺自己外邊找的,等等等等,沒有個盡頭,我要是為這個煩憂,不如現在立刻便死了倒省事。”方媃緩緩道。
“哎喲,小姐快別說那不吉利的話。”晴兒已經紅了眼圈,道:“是奴婢糊塗了,小姐剛才說的很是,咱們為這種事煩惱怕是無邊無盡了,還不如放寬心,到底是身子要緊。”
方媃笑道:“晴兒你是個很聰明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