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楚思韻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冷冰冰的人,剛要再衝上前,一邊站了好久的楚少華忽然一個快步擋在她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楚少華並不像楚思韻那樣激動,隻是靜靜地打量了韋寶芙好久,最後低低的開口,“是你向皇上舉薦,要我們去北齊做質子的嗎?”
“是我。”
楚少華輕輕的問,韋寶芙淡淡的答,一來一往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可一切就這樣塵埃落定。他不再是她的兒子,而她,也不再是他的母親。
“我明白。今日打擾德貴妃了,少華這就和姐姐離開。姐,我們回家,姨娘還在等。”
楚思韻對於抓著自己手的楚少華有些抗拒,不斷掙紮著,可是在看到他冷厲的眼神的時候,又有些害怕,最後隻能戀戀不舍的望著韋寶芙,一路被拖離了宣政殿。
房間裏空無一人,韋寶芙才敢稍稍放縱自己躺倒在軟榻上,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心頭有些刺刺的痛,像是有一張細細的網,上麵布滿了無形的羊毫針,在她不經意間勒緊了她的心,血順著網線流出,一點一點,直到幹涸為止。
她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她以為已經偽裝的無懈可擊,可楚少華那輕輕地一個眼神,便能擊退她所有的防備與理智。可是,她不能倒下,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而他們,也不能再留在鄴城,以免夜場夢多。
輕輕擼起左手的衣袖,韋寶芙冷眼望著那冰肌玉膚之下淡淡的紅線,從手肘內側一直延伸到手腕處,若不是仔細觀察的話,根本不會有所察覺。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不能再浪費!
楚寒麒照例在韋寶芙這裏留宿,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心一直懸著,他還是有些擔心,今天玉琳琅說的那些話,韋寶芙究竟是否聽了進去,她是不是又有些話要問他。如果真的問了,他該想怎樣的一個借口打發她呢?
不知不覺,人已經走到內室。
韋寶芙原本是背對著楚寒麒的,見他來了,有些驚訝,隨後又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一邊,神色閃爍。楚寒麒皺著眉,緩緩走到她麵前,輕抬起她的下巴,逼迫著她與自己對視,“你在想些什麼?有什麼事是瞞著我的?”
朱唇微抿,韋寶芙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我的確有事瞞著你。去皇陵的那一天,肅王爺曾說,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其實,那是有原因的。在別院的那些日子,一直都是益王爺守在那裏,負責我的安全。但其實,有一天晚上,益王爺喝醉了,忽然衝到的我院子,意圖對我……幸虧書眉反應快,及時製止了他,否則的話……也是因為這樣,肅王爺才會那麼說。本來,我想把這件事當做一場誤會,不想管挑撥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但今天,益王妃忽然當眾說出那番話,我就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住,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麼,才會那樣誣蔑我,指責福王府的孩子是我的。我不想你誤會,所以才……”
韋寶芙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番話,楚寒麒聽得有些糊塗,細細想想之後才明白,韋寶芙並沒有懷疑玉琳琅的話,反而認定了她是出於報複,這樣一來的話,豈不是方便了他。至於楚寒旭,那晚的事情,究竟真的是酒醉糊塗,還是別有居心,他自會一一查明。
溫柔的鬆開手,楚寒麒長臂一攬,將韋寶芙抱在懷裏,疼惜的蹭著她的頭發,“我們是夫妻,沒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的。你的為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你這樣一直不說,還憋在心裏,多傷身。以後可不能這樣。”
韋寶芙乖巧的答應,眸中的精光一閃而過,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杜慕謙和齊清悅在三天之後,離開了盛唐,和他們一同離開的,還有楚思韻和楚少華。
楚寒麒不知道是出於對兩個孩子的愧疚還對韋寶芙的心虛,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天,親自帶著韋寶芙送他們出城。
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韋寶芙俯瞰下方,心中一派的安寧,雖然是遠離故土,可這樣的安排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好的。在看似寧靜的鄴城,也即將剝去它繁華的外衣,留下最真實的醜陋。不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