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楚寒軒剛剛站定,聞得此言又跪了下去,“能夠大敗敵軍,全靠先帝與皇上英明決斷,臣不敢居功。臣此番歸來,深覺不是統領軍士之才,懇請皇上撤下軍權,讓臣去先帝陵前守孝,以全孝心。”
又是守孝!楚寒麒眼神微眯,麵色冷了幾分,兩人相隔千裏,心思倒是都在一處,就怕他事後算賬,暗自謀害了他,才亟欲尋求先帝的庇護嗎?
“這事不急。”楚寒麒淡淡的略過,權當沒有聽到一般,“朕今晚在宮中設宴,犒賞三軍將士,記得早些過來。”
“是。”低低的垂頭應聲,楚寒軒謝恩退下去了。
“你說,她那樣說,是不是早就預謀好的?”楚寒麒看著楚寒軒緩緩離開,皺著眉問,“還是,他們原本就心有靈犀,總是能清楚的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回皇上的話,奴才雖然不知道貴妃娘娘跟皇上說了什麼,但是,奴才相信貴妃娘娘心裏是有皇上的。”邊上的那個小太監低眉斂目,輕輕的說,“皇上自己也常常說,要相信娘娘的,不是嗎?”
“嗯,你說的沒錯。”楚寒麒心情好了一些,想起那日冷凝霜為了他而挨了淑貴妃的打,眉眼間俱是溫柔之色,她那樣驕傲固執的人,都肯為了他做成那樣了,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
自新皇登基之後,宮中少有歡慶宮宴,如今,為了慶賀福王爺凱旋而歸,也為犒賞三軍將士,楚寒麒特命內務部操辦奢華,但是位列三品以上官員公侯,皆出席夜宴,便是連久居深宮的太後娘娘,也攜臨淄王出現,一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可是,似乎是少了一個人。
皇後環顧一圈,故作疑惑的揚起聲調,看向楚寒麒,“皇上,怎麼不見貴妃妹妹?今晚闔宮夜宴,正是熱鬧的時候,缺了妹妹不是有些遺憾嗎?”
話音一落,原本正熱鬧的宴會,頓時鴉雀無聲,底下的眾人無不偷偷瞄向前方落座的楚寒軒。誰人不知,新晉的貴妃娘娘就是昔日的福王妃,如今福王爺在此,若是貴妃出現,兩人竟不知會是怎樣的情狀。
隻是,眾人再過好奇,也不敢有半點異樣,一個個皆端坐在位,眼觀鼻鼻觀心,畢竟,如今坐在那龍椅之上,掌握他們生死大權的,是那個現在已經黑了臉的君王。
“是啊!貴妃娘娘才剛進宮,聖寵優渥,也該出來與皇上一起,犒賞有功軍士,彰顯天家風範。”楚寒翀看了楚寒軒一眼,嘴角勾笑,“二皇兄剛從邊關回來,還沒有拜見新嫂嫂呢!”
“晨起貴妃給哀家請安的時候,身子略有不適,”太後娘娘冷眼瞧著皇後與楚寒翀的不安好心,出言替冷凝霜解圍,“哀家憐惜她身子一向弱,不忍讓她出來吹風,便命她好生歇息,不必列席。想來,皇帝跟哀家也是一個意思的。”
“貴妃的確不宜吹風,”楚寒麒略略點頭,“但在座都是為盛唐江上,浴血奮戰的有功之臣,見一麵也沒有什麼。來人,請貴妃娘娘。”
太後為之一愣,正欲以太後的身份阻止楚寒麒的時候,卻被身邊的臨淄王拉住,有些疑惑的轉頭看著兒子,見他衝自己微微搖頭,心下有些了然,便也放過了此事。
上明宮
冷凝霜沒有心思用完膳,便讓盧裕盛命人將軟榻搬到院中的大樹下,歪在榻上仰頭賞月。
不是十五,天氣也有些不好,月色並不是很美,隻是柔柔和和的,讓冷凝霜想起了楚寒軒離開的那一夜,似乎也在這樣的月光,在福王府的花園裏。那時,楚晟昊還在,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有愛人,有那兩個活潑的孩子。現在,卻隻有這一室的清冷,和滿心的空虛與孤獨。
“娘娘,”盧裕盛輕手輕腳的走到冷凝霜身邊,低聲說,“皇上派人來請娘娘參加闔宮宴。”
“不去。”冷凝霜眼皮都沒抬,徑自看著天亮的月光,陷進自己的回憶裏。
“娘娘,”聲音突然換了一個人,“奴才鬥膽勸娘娘一句,皇上此番做派,是要娘娘證明,已經放下了福王爺,願意做皇上的女人,娘娘何不去一趟,消除皇上的顧慮。”
聞言,冷凝霜終於從月亮上移去目光,偏頭看了看那人,昏暗的夜色下,冷凝霜看了許久,才隱約記起了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