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打魚呀,顧大少,你不是漁民嗎?河裏那麼多魚。”
顧大嫂道:“我再次警告你們,我是否打魚都跟你們沒關係。我是看你們可憐才收你們上船,但是如果你們再得寸進尺,我隻能讓你們下去。現在閉嘴,不要再提任何非分的要求。”
書生趕緊朝妻子連連擺手,那女子陪著笑,連聲對不起。
這時避禍村更亂了,又有幾處房屋被點燃了,喊殺聲此起彼伏。楊仙茅覺得很是感慨,人對抗絕望的心裏壓力太了。一旦麵入絕境,無路可走,甚至必死無疑的時候,就會發瘋一般尋找著活下去的機會,甚至不惜傷害別人,通過用別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生存。
這一夜所有人都坐在船邊,望著河對岸避禍村的這場騷亂。還有幾艘船遠遠的也停在江中,但是船上究竟是不是原來的船老大不知道。昨他們幸虧決定得早,這才趕緊找到他們的船,都還差點被別人偷走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幸運的。
漸漸的色亮了,也許這些人在夜晚格外的害怕,而亮之後反倒漸漸能夠鎮定下來了。所以喊殺聲也就漸漸了,被火焚燒的屋舍也沒有引燃其他房屋,各自燒完之後就熄滅了。隻有一股股的青煙還飄向空中,空中也充滿了一種刺鼻的煙草味。
亮之後也能看得很遠,沿河之上沒見到什麼人影。而避禍村廝殺聲經過一夜之後也消失了,整個村陷入了死寂之中,就好像沒有人的曠野似的。經過了一夜折騰都精疲力盡,大家或許發現,危險並沒有像所擔心的那樣瞬間便降臨到頭頂,所以不用太著急。
很多人正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生存下去,現在要先養精蓄銳,各自呆在自己的房舍裏頭。關緊門窗,握著菜刀鋤頭隨時準備跟人拚命,處於一種消極防守狀態。由此一來,才重新陷入了安寧。當然,這種安寧是在經過一夜的恐怖廝殺之後才得到的。
顧大嫂將船頭的船蒿提了起來,清清的水滴順著黃色的竹蒿滴滴嗒嗒的滴落在船板上。她把船往岸邊靠,書生娘子著急的問道:“顧大嫂,你這是要做什麼?”
“送你們上岸,現在你們可以回家了。沒看到嗎?整個村子一切都太平無事了。”
“我們不能回去,我們要回去了一定會被人砍死的。求求你,就讓我們躲在船上吧,你的船住得下我們幾個的。”
“坐不下,這船太了,船艙裏最多睡兩個人。我兒子還得去甲板上。”
“我們也可以睡甲板上呀,我跟我丈夫睡後甲板,我這孩子睡前甲板,跟你的孩子一起,這樣不就行了嗎?”
“那你們吃什麼?”
“我們沒吃的。不過,我們可以教書掙錢,就像先前提的那樣。”
“不用了,要論詩詞古書,你身邊這位公子他才是才高八鬥。別的人跟他相比,就像螢火蟲跟月亮比一樣,你丈夫還想來教他嗎?他還想指點別人呢。”
那書生頓時尷尬無語,麵紅耳赤,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娘子拚命道:“我家相公也是了不起的人物,當年在村裏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隻是因為時運不濟,這才沒有高中狀元。又因為家境貧寒,隻能教書補貼家用,這才不得已放棄了科舉製度。若是家中有錢,能夠供得起上學,我相公未嚐不能成為國家棟梁,金榜題名的。”
顧大嬸道:“我不管你,現在我隻是要把你們送下船,我沒有義務照顧你們。所以咱們各奔東西。”
她剛完這話,一直在那漲紅著臉,手足無措的書生忽然一晃身,便把旁邊的棒槌抱了起來。隨即一腳踏到了船外,隻用一手抓住船舷,半個身子都趟到了水裏。這一下把船半邊都傾斜了。
他抱著棒槌轉過身來惡狠狠對驚呆了的顧大嫂道:“我不會水,我掉到水裏就是一個秤砣。所以你兒子在我掌控之中,他會跟我一直沉到水裏,這水很深,我知道表麵風平浪靜,下麵暗流湧動,不少人都這麼。每年都有人死在這河中。所以你們不要逼我,否則我就跟著你兒子一起死。”
顧大嫂一把抓著楊仙茅,生怕他衝上去救人。驚恐萬狀地擺著手道:“好好,你什麼我都答應,千萬別傷我孩子,否則我跟你拚命。隻要你放了孩子,你什麼都好,你是要糧食還是要船都給你。求你了,千萬不要傷害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