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富弼和文彥博兩人的神情都凝重起來,文彥傅道:“之前我還以為你生病在家,沒有空閑管外麵的事情。病好了就整想著怎麼曬你那些被洪水泡壞了的書呢,想不到你人在家中,卻也知外界的事情。”
司馬光:“京城出現的這種可怕的新瘟疫,比之先前的暑溫要嚴重得多,畢竟暑溫大多還能治,死的人也很少。但是這種新的瘟疫,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能夠治好的。凡是確診患上了這種病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文彥博道:“這郎中發現新的瘟疫並提醒官家引起重視,這的確是有先見之明,展現出他的才能,可是我有些不明白,這個與你推薦他擔任職事官輔佐皇上有什麼必然聯係嗎?”
富弼也接著道:“是啊,我也沒看出來,這件事與你的有什麼必然聯係。難道從中你看到了他具有的什麼才能,是其他人所不具備的嗎?”
司馬光鄭重道:“範文正公有一句名言,想必兩位都知道。”
文彥博道:“先下之憂而憂,後下之樂而樂。”
一聽到這句話,富弼便也知道,司馬光為什麼會有此一了。當下緩緩道:“你的意思是,這郎中也有範文正公的胸懷,心係下?”
司馬光點頭道:“正是如此。試問兩位,你我出生之時,是否腦袋上就寫著將來要當宰相?”
文彥博和富弼對視了一眼,道:“我們知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有這樣的胸懷,如果好生栽培,將來未必不如你我成就?”
司馬光一拍大腿,道:“正是如此,隻要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就具備了成為一個好官的最基本的條件。至於治理下為官一方,你不把他放在那個位置上,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這種才能?我問兩位你們當初做官之時,是否有信心能當上宰相,也能治理下?”
兩人又是尷尬的笑了笑:“那到沒有。想當初我當官的時候,隻要能夠將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已經很滿足了。哪裏會想到有朝一日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的地位,那都是靠著官家的賞識。”
司馬光道:“正是如此,既然你們為官之初都沒有相當將來能當宰相。又怎麼知道郎中將來不能夠勝任輔佐君王呢?”
富弼和文彥博相互看了一眼,都緩緩點頭道:“如果從這個角度來那也未嚐不可。不過,隻怕還要先把他放在一個適合他目前發揮作用的職位上,先看看他能不能勝任。然後再根據他的表現慢慢提拔,總不能一下便把他放在輔佐君王的地位上去吧。”
富弼跟著點頭,正待要話卻被司馬光打斷了:“你我三人都已經是土埋脖子的人,沒幾好活了。至少我覺得我已經風燭殘年,活不了多久了。我一直在物色一個能讓我放心的人,這個人我覺得就是這個郎中。有一件事我告訴你們,你們或許就會表示讚同。”
文彥博和富弼忙側耳傾聽,想聽聽司馬光要出什麼樣的道理來。
司馬光吞了口唾沫才道:“當時我見他胸懷下,覺得此人有如此憂國憂民之心,便想問問他對新法是如何看的。因為當時病人等著他看病,的很簡單。但是僅僅就那寥寥數語,已經讓我斷定此人可堪為國家棟梁。”
“哦?他什麼?”富弼問道。
司馬光的目光緩緩掃過兩個人,緩緩道:“他王安石變法不是在為民造福,而是禍國殃民。比如如青苗法的攤派,隨意增加利率催逼勒索。免役法增加錢數,以多收為功,苛取為能等等。凡此種種弊端,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江山社稷將就此斷送。”
這幾句話一出,富弼和文彥博都倒吸口涼氣。又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問他:“他當真這麼?”
兩人之所以如此驚詫,是因為盡管他們幾個都是變法的堅決反對者,可是也從來沒有敢把變法的弊端上升到斷送江山社稷這個高度上去,隻變法有種種弊端,應當廢除。
如果要把變法上升到斷送江山社稷上去,那就足以認定王安石意於謀反,那可就不是簡單的變法辯論了。所以他們即便有這種心理的擔憂,卻從來沒有人敢當麵如此,也從來沒有人將變法往國將不國,斷送江山社稷這麼嚴重的地步上去想,更不會在眾人麵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