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秋胤的臉上倒是一片平靜,慢慢走近她,而後竟莫名其妙地說道:“繼續,不要停。”
晚晴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人,她可以假裝不恨他,但卻沒有必要聽從他的命令,她雖然柔弱,卻也有自己的清傲,豈能容他任意踐踏。
他若想聽曲,大可尋得春香閣的姑娘們來唱,又為何非要她來?
於是,氣氛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鳳秋胤站在那,看著晚晴一動也不動,臉色越發變得難看,紅梅見了,剛想圓場,卻被鳳秋胤的一記警告的眼神嚇了回去。
向晚晴投去複雜的一瞥,她隻能盼晚晴能自求多福。
從未有人膽敢不服從他的命令,倒是想不到,這個慕容晚晴如此大膽,竟敢違抗他的命令。
就這樣看著她,此時的她臉上未施胭脂,一頭青絲隻用一支玉釵子挽了個發髻,餘了一半的碎發任由披散在背上,夜色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透著一種堅毅不屈的光芒。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鳳秋胤那張冷怒的臉也漸漸緩了下來,替換下的是一抹比冷怒更為可怕的殘酷,“怎麼?若是你不願,大可將雙兒再叫回,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他淡淡地笑著,嘴角卻有著嗜血的殘忍。
晚晴不禁一愣,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聚了起來,他好狠,好毒,當真是不給她留有一絲活路。雙兒,這個可憐的丫鬟,竟然習慣地變成他威脅她的籌碼,而她也當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既然寄人籬下,又何必爭強好勝,倘若逞一時之快,隻怕是會抱憾終身。
思來想去,晚晴終究軟下心來,柔聲說道:“此時正是良辰美景,有夫君陪伴即可,隻是不知夫君要聽何首曲子?”
“隨意彈奏一曲便可。”說完,便自顧自的坐到一旁,伸出右手,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石桌,配合著夜色,竟然形成了一種極詭異的氣氛。
微微撫琴,晚晴便又唱起了秦樓月。
窗紗薄。
日穿紅慢催梳掠。
催梳掠。
新晴天氣,畫簷聞鵲。
海棠逗晚都開卻。
小雲先在闌幹角。
闌幹角。
楊花滿地,夜來風惡。
鳳秋胤聽得入神,微微閉眼,頭也跟著節奏不自覺地晃動了起來。看著他,晚晴察覺,他那臉上的表情是深深的傷與痛,就如糾結了千年的情絲一般化不開。
那樣的憂傷竟然讓晚晴也跟著有了莫名的觸感,竟有衝動,想去撫摸他的臉,為他抹去那深深的痛,更是想問他,究竟是為了何事竟如此哀傷?
一曲終了,晚晴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卻就在她既要碰觸他時,他的頭砰然埋進她的懷裏,他竟已沉沉地睡去,看著他的睡臉,心中陡然一沉,晚晴不禁震撼,沒有想到,堂堂丹羽王朝的大將軍竟然也有如孩童般稚嫩的時候,對她也似乎沒了半點戒心。
隻是為何如此,她也確實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