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南懷錦跟王庸爺爺討論佛家觀想之法,曾經指出大多數人在觀想中存在的一個誤區。
那就是很容易將觀想變成妄想。
南懷錦指出:所謂的觀,就是將意念集中在一點之上。佛門修行要求弟子第一個修習的觀想法就是日輪觀,必須達成這個觀想方能合格。
每個人都見過太陽,不需要抬頭不需要晴天,隻要心中想到太陽兩個字,心中就會浮現太陽的影像。然後將這種影像定住,永駐心中,這種境界便是日輪觀。
觀止,觀止,就是要求觀想形象必須止住,定住,才能稱的上觀想。無論你此刻是在說話還是在走路,這個觀想的形象始終保持在心中不動。而妄想則不同,妄想隻是人們強行想象出來的一個意象,隻要腦筋一動,意象立馬消失不見。顯然妄想不是真正的觀想。
“看來觀想的真諦就是避免刻意想象,多利用感覺來止住意象,最終成為一個不需要刻意思考就能浮現的形象。隻是這種法子需要長時間的修行,我現在可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或許熬不到晚上,這造化洪爐的拳意就將我身體撕裂了。”王庸心中想著。
“必須想個速成的捷徑之法才行。”
“其實我想要達成的不是真正的觀想,隻是一種觀想入定狀態下的內視。而這種內視應該如何才能浮現呢?”
“對了,感覺!就像那句歌詞,‘跟著感覺走,抓住夢的手’。用感覺來引導,最終呈現具體的影像。就好比手裏進了一根刺,雖然看不清到底刺進去多深,但是憑借痛感卻能確定個大差不離;又像是肚子疼,一股絞痛的感覺順著腸胃穿行,雖然看不見,但是能夠感知到那股受涼之氣跑到了哪個位置,這便是初步的觀想。再往深裏修行,把疼痛的細節把控住,由此幻想出涼氣在具體髒腑中流竄的影像,也就達成所謂的內視了。”
片刻間,王庸就抓住了重點。
道理很簡單,技術高超的機修工,能夠憑借機器運轉的聲音判斷出機器故障,而不用拆開機器內部。這種能力跟觀想之法類似,全都是因為觀想之人對觀想對象已經足夠熟悉。
而作為一個武者,王庸如果還不熟悉自己的身體結構,那就枉稱武者了。
“痛苦,來的更猛烈些吧!”王庸就跟暴風雨裏的海燕,發出一聲戰鬥宣言。
越強烈的痛感,就越能強化細節感知。
王庸雙目緊閉,開始引導自己入靜。
在華夏文化中,有著眾多的入靜之法。佛道儒三教各自都有不同法門。
而適用於普通人的也不在少數,比如默念法:心中默念一些短小精悍的語句,“鬆——靜”,“鬆——靜”,循環往複,聲音盡量放低,以隻能自己聽見為佳。慢慢的煩躁的心意就能靜止下來。
另外失眠患者常用的數羊方法,也是一種入靜之法。隻是數羊也有竅門,那就是數字要配合呼吸,不能過快,一呼一吸,兩個數字,逐年就會安靜下來,緩緩入睡。
此外高深一些的法門,還有道家的自然法。先將意念存於丹田位置,然後幻想丹田處有一輪皎潔明月升起,海天一色,寧靜安詳;又或者幻想自己置身於桃花源之中,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伴隨這種意念,再亂的心情都能瞬間凝定下來。
而王庸用的則是一種源自道家的“太極訣”。
在古代這種秘訣很少外傳,隻在師徒之間口口相傳,外界所傳的多有謬誤。其中最大的一點就是真正的太極訣需要雙手抱訣。
女子右手抱左手,男子左手抱右手。因為男子左手為陽,女子右手為陽,故以陽手居外,而陰手居內。
王庸左右兩手相交一起,左手抱住右手,兩根大拇指連接,形成一個類似太極的形狀,又像極孔子像裏的“交五”手勢。
可以說這個手勢,兼具了儒道兩家的特點,最適合王庸不過。
左右手抱住之後,隻不過片刻,王庸就隱約感覺到有絲絲氣息湧現在手指之上,好似暗勁湧動,又似呼吸纏綿。
王庸心中一振,知道有效果。
立馬將感知由手指擴散出去,順著流動的氣息往身體內部滲透。
王庸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動,耳朵也不停聳動,好像可以看見東西,可以聽見聲音。
莊子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若一誌,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
說的就是王庸目前的狀態。
當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定程度,不光眼睛、耳朵、鼻子等感官失效,就連心也失效了。屆時能夠運用的隻有氣。
利用氣息去感知周圍物體,去聽,去看,去體會。這樣人體就達成了一種坐忘歸虛的境界,大道合一,真性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