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說什麼?”這時候,鍾心忽然醒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問道。
“沒說什麼,你趕緊上床睡覺吧,不早了。”鍾意否認。
“王老師呢?”
“十一點了,我讓他回去了。明天他再過來給你補課。”
“哦。”鍾心答應著,將書桌收拾一番,去睡覺了。
鍾意則坐在客廳裏,看著外麵的夜色,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遲遲下不了決心。
這時,客廳裏的座機陡然響起,驚醒了鍾意。
“喂,鍾意,還沒睡覺?”電話裏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卻是大洋彼岸的鍾父。
“還沒,剛跟意大利那邊簽完合同。”鍾意輕聲道。
至於今晚發生的那些事情,鍾意一句都沒有說。從中學時候自己賺學費開始,她就知道了一個道理。困難,能自己抗下的,就不要指望外人。
盡管那個人是自己爸爸。
“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鍾家沒有男孩子,所以我隻能把你當男孩子養,我也知道這些年對你太過嚴厲了一些。等到哪天我死了見到你媽媽,她大概不會輕饒我。可是我也沒辦法啊,鍾家,總得有個人扛起來。我希望那個人是我鍾南橋的閨女,而不是一個外人。”鍾父說道。
“爸,別說了,我懂。做這些我都是自願的,鍾心還小,我隻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做自己,這就夠了。”鍾意看一眼那幅掛在客廳一角的向日葵油畫,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曾經的她,也是一個讓人驚豔的繪畫天才啊!
“我最欣慰的就是有你這麼個懂事的女兒。對了,顧老師已經辭職了嗎?鍾心的新家教老師找到了?”
“找到了,是顧老推薦的。天泰市國學大師王鴻瑾的孫子,退役軍人。”鍾意道。
說完,遲疑一下,又加上一句。
“鍾心挺喜歡他的。”
電話另一頭,鍾南橋沉默不語。
半晌後才輕輕歎口氣道:“能有一個讓心心喜歡的老師,不容易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能阻止的。讓那個老師回去吧,多給些補償。真是可惜了,王鴻瑾的孫子,唉!”
鍾意拿著電話的手微微一顫抖,不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她,破天荒問出一句:“為什麼?”
“徐家公子給我打電話了,點名要我辭退他。如果不辭退,我們跟徐家的生意往來怕是將不複存在。而且,徐家,你也知道。單單一個他們還不至於讓我鍾南橋畏懼,可是加上子玉家族,那就不是我們能抗住的了。也不知道徐子安走了什麼運,能夠攀上子玉風晴的高枝……”
聽到“子玉風晴”這四個字,鍾意眼中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神色。
她已經可以稱得上商業奇才了,可是在子玉風晴麵前,仍然什麼都算不上。
那是一個連燕京公子哥們都仰慕的名字,那是一個注定要閃耀整個華夏的名字。
深吸一口氣,鍾意像是終於下了決心,那個讓她猶豫到至今的決心。
“爸,我知道了。我會照做的,不早了,我要睡了。晚安。”鍾意快速說完這番話,像是扔掉潘多拉魔盒一樣,將電話倉皇扔下。
看一眼鍾心房間,鍾意知道,這個決定大概又要引發一場家庭戰爭了。
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大人的良苦用心孩子們永遠都不明白,他們隻知道一味的要要要,所有一切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必須得到。
“孩子終究會長大。”鍾意心底默默說一句,回房間睡覺去了。
初夏的清晨依舊帶著絲絲涼氣,紅彤彤的朝陽躍起在天際,提醒人們新的一天到來。天泰市街頭早已經熙熙攘攘,全都是疲於奔命的芸芸眾生。
就在一個小區居民樓下,一個平頭年輕人手裏握著一杆槍頭,孤零零坐在花壇旁邊。
槍頭杵進泥土,湮沒了槍尖。人們看不見的是,那周遭一片土壤,已經染成了鮮紅色,好像誰家潑下了一盆豬血。
王庸一大早起來,準備往樓下小廣場去練功。
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練功不練拳,猶如無舵船。
基本功套路跟拳術打法都是缺一不可的。套路的訓練其實是對基本功的綜合訓練和檢驗。沒有基本功的訓練打拳是打不出勁力的,而沒有套路的訓練也就缺少宏觀上的調控,猶如無舵之船。
所以王庸一刻不曾放鬆過對於基本功的練習。行步、抖大杆子、揉球,就是王庸每天必練的樁功。
而在部隊,這個訓練量還要提高十倍。
隻是今天王庸才下樓,還沒來得及走去小廣場,就停住了,愕然發出一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