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風的男人是個護犢子的,在宴會上,隻因他牽了蘇絮的手腕,那個男人就跟被觸了逆鱗似的,差點廢了他整條手臂。
後來…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季梧桐與前男友的事情被揭穿,兒子並非親生子,惱羞成怒,季梧桐朝蘇絮展開了報複。那一場爆炸事故,蘇絮昏迷一年多時間,差點就成了植物人。
那件事的發生,徹底將李星洲從蘇絮的生命中拔出,而那個叫做風宓陽的男人,日日夜夜守在她的身邊,以強悍的姿態站在她的身邊,不許他再靠近她一步。
萬幸的是,蘇絮醒了。
絕望的是,蘇絮決定嫁給風宓陽。
身為蘇絮的頂頭上司,李星洲自然也收到了他們的婚禮請帖,那天他沒有公然出席婚禮現場,卻在暗處躲了一天。李星洲見過蘇絮在電影裏穿婚紗的樣子,那時候他就覺得很好看,還曾想過,以後一定要請世界上最出名的婚紗設計師,為她設計婚紗。
蘇絮在婚禮上,穿著風宓陽親手為她設計的冰藍色羽絨婚紗,美得一塌糊塗。
他們的婚禮並不盛大,卻處處透露著溫馨跟幸福。
他看著風宓陽為蘇絮戴上那枚小蝴蝶鑽戒,下意識低頭看自己手中的鑽戒,目露痛苦之色。這戒指,他留在身邊四年了,他幻想過無數次為蘇絮戴上戒指的樣子,卻沒料到,她的無名指上,最終套上了別人的戒指。
——等我出人頭地就娶你。
這是李星洲給蘇絮最慎重的承諾,也是他這輩子撒的最大的謊言。
“李伯,生日快樂。”
兩個三十出頭的俊男靚女站在李星洲的麵前,他們手裏,都捧著一隻壽桃。
李星洲的思緒從遙遠的歲月裏穿梭回來,他注視著麵前的一對年輕人,眯了眯眼睛,然後,眼裏滑過一道苦澀。“是小悅和小旭啊!”梁悅,梁旭,是蘇絮與風宓陽的孩子。
轉眼間,當年那對雙胞胎,也三十多歲,各自成家了。
梁悅與梁旭模樣十分相似,哥哥梁旭長得跟他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梁悅的眉宇生得倒是有幾分酷似蘇絮。李星洲凝視著梁悅的眼睛,仿佛以為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蘇絮。
“你們父母呢?”
哥哥梁旭說,“巴黎時裝周要開幕了,媽媽陪爸爸去看時裝展了。”
李星洲點點頭。
是了,蘇絮嫁的那個男人,不僅是一個名廚,還是一個享譽全球的服裝設計師,時裝周在即,蘇絮自然是要陪著他去巴黎的。李星洲摸了摸手中的龍頭手杖,心裏一片愴然。
梁悅與梁旭麵貌生的好,走到哪裏,都是大家悄悄打量的主角。
那兩兄妹找了個位置坐在,就開始低頭嘀咕聊天。李星洲聽到身旁有人說,蘇絮真是生了一對好兒女,又孝順又出色…
李星洲沉默地聽著,思緒又飄遠了。
在蘇絮與風宓陽結婚後的幾個月,李星洲在一場酒會上,遇見了早已移居國外,難得回來一趟的段老板。那時的段老板已經五十多歲了,肥頭大肚,模樣油膩。
當年那件事,一直是李星洲心裏的疙瘩,段老板看見他,也有些心虛。
段老板要離開酒會的時候,李星洲終於忍不住,攔住了段老板的去路。“段老板,當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老板笑容僵住,麵露苦色和敬意。
他注視著李星洲,看了許久,卻是嘲諷的笑了。“李總,錯過蘇絮,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李星洲神色不變,但心裏卻也苦笑連連。然後,他聽到段老板說,“那晚,我將蘇絮帶到別墅,蘇絮便醒了。我威脅她,隻要跟了我,從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也會幫助星洲工作室。可是她拒絕了。”
“我那會兒色迷心竅,早就對她垂涎已久,哪怕她拒絕了,我還是不肯放她走。我想逃逼她就範,結果…”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段老板目光變得凜然起來,他肅然起敬說道,“蘇絮真是個女中豪傑,她竟然以死相逼,我眼睜睜看著她麵無表情,一臉狠絕地將鋒利的紅酒瓶捅進胸口…”
“她跪在地上,胸口在出血,她卻咬著牙齒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段老板,我有愛的人,這輩子,哪怕他還愛我一天,我就得為他守身一天。段老板,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這麼些年過去,那晚那一幕,成了段老板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自那以後,段老板就再也不敢隨隨便便碰女人了。
段老板冷眼看著李星洲蒼白的臉,一臉的憐憫。
“李總啊,你是我見過的,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大概是李星洲認識段老板以來,聽他說的最正確的一句話了。
…
壽宴熱熱鬧鬧的結束了,李星洲在兒女的攙扶下,站在別墅大門口,送走一撥又一撥人。王盛飛牽著他的小女友,走到李星洲麵前,他微微一笑,與李星洲道別。而他身旁的女伴,也表現得落落大方。
王盛飛最近在創業,遇到了許多挫折,或許是王家授意,竟沒有人願意跟他合作。但他也夠能抗的,到現在還沒有認輸。最近事情多,王盛眉宇間不見笑容,但還是朝李星洲恭敬有禮地打招呼,並說道,“李叔,我們走了。您老保重身體,祝您長命百歲。”
李星洲眯眼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緩緩地,他目光下落,又凝固在他與那女明星緊牽著的雙手上。
憶起自己年輕時的荒唐,李星洲突然對這個比自己小上數十歲的年輕人,起了肅然之心。目送王盛飛和他的女朋友走後,李星洲忽然低頭對自己的兒子李無畏說,“無畏啊,幫這個年輕人一把吧。”
李無畏收起笑容,看了眼李星洲,隻溫順應道,“好。”
“我累了,進屋休息去了。”
“好的爸爸。”
李星洲拄著手杖,緩緩走進屋子。
戲子無情?
嗬…
他辜負過一個人,是個戲子,卻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