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是造反,我隻不過想要快點拿到屬於自己的東西、改變受製於人的局麵罷了。”易暘帶著吳彥,慢慢地走到人群後方,“凡事總要狠一點,看的也要遠一點,這都是您教我的,而您當年不也是這麼做的麼?”
老爺子不怒反笑,不知是感慨還是單純的敘述著:“你果然是我的兒子,是,我當年也是這麼從我是父親手裏拿到這個位置的。”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對付我,居然是因為這麼一個人,易暘,我對你很失望。”身處這個位置做出這樣的事情無可厚非,隻是這樣的理由,實在難以接受。
老爺子已經篤定了,易暘之所以造反就是為了吳彥這個人,是以看著吳彥的眼神也就更加的怨憤了起來。
吳彥微微的縮了縮腦袋,雖然目前這場麵自己看起來是安全的吧,但是老爺子那風雨飄搖數十年的殺氣,可真不是他的能夠成功免疫的。
至於易暘這麼做的目的……
吳彥承認,在易暘出聲沒有放棄的那一刻,他的心理的確是有著說不清的情緒湧現的,可那又如何,那也並不代表易暘真能為了他怎樣怎樣,這樣的家族內鬥,為了上位而逼宮從來都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他不過在此刻,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一個理由罷了。
“你再對我失望,我也這樣了,親愛的父親!您的失望是我最大的榮幸,我更從不是為了讓你欣慰而活著的。”易暘微微一笑,璀璨的笑容一時間如花綻放,竟晃得整個房間裏的燈光竟然更耀眼了幾分般。
屬於父子的對決,幾乎是壓倒性的局麵,易老爺子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危險一般,大笑了幾聲後,接著開口。
“我很高興你會有如今的心狠手辣,隻是,你注定沒有我狠,我當年敢那樣對待我的父親,自然也料到了如今的局麵!”
老爺子一臉猖狂,畢竟也是雄霸了黑白兩道好幾十年的人,自然是高瞻遠矚,思慮周全,是以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準備了後招,隻等著將來自己的繼承人自尋死路。
大抵所有的上位者都是這樣的,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你就隻能是一個繼承人,一個隨時會被他替換的、毫無實權的繼承人,而繼承人要想掌權,那就勢必得等正主駕鶴西歸……
否則,就是謀逆,就是死罪。
“我今天再給你上人生的最後一課……”
“你是說這整棟房子下麵埋葬的那幾十噸炸藥麼?”慵懶華貴的聲音,帶著點兒夾生的異域腔調,一身長風衣的邁爾特踱著悠閑的步子緩緩地走進屋,就像是信步走在極致美景中的貴族詩人一般,長身玉立,風雅矜貴。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是怎麼進來的……”老爺子臉上的平靜與自信,一瞬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易家再不濟,也是道上響當當的大戶,就算是他邁爾特手眼通天,也決計不會不動聲色地就進來了他易家的大本營的,可如今邁爾特的確就這麼出現了。
老爺子渾身僵硬如鐵,一瞬間心神冰寒如雪,就連向來剛硬的膚色也一瞬間的蒼白如紙,目光幾乎是不容置疑地朝著易暘看去。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斥。
“你找人合作無可厚非,可是易暘,你明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居然找他,你是嫌易家不夠風雨飄搖,還是嫌你自己的生活太平靜安逸?”
“與虎謀皮雖然危險,卻也是一種極快的生長之道,我從小就習慣了冒險和賭博。”易暘微笑著和邁爾特對視一眼,兩人像是熟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隻一眼,便已明白一切,隻一眼,便知下一步當如何。
這世上的人事向來如此,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枕邊人,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所謂相親相愛的家人。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最恨你、最在意的那個敵人,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你,無時無刻不在研究著你,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了解你的人,更甚至他們對你了解的程度會恐怖的比你自己還要多。
“你……”易老爺子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起來,不是因為他的兒子洞悉了他當年的布置,不是因為他兒子在自己做了魚餌的同時還能夠黃雀在後,他隻是從沒想過自己這個兒子會成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去和自己最大的敵手聯合,去嚐試這世間最最難以掌控的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