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京師洛城,郡主府。一個丫頭丫頭興衝衝的跑向後院,對坐在秋千上的黃衣女子行禮,並輕快的說奴婢恭喜郡主。黃衣女子略有不滿的看著她說初月,這麼急,本郡主又有什麼喜事?初月高興的說,奴婢剛才遇到宮裏的高公公,聽說,今天一早,皇上就宣了諸位皇子殿下進宮,說是要給郡主和太子殿下賜婚,估計……初月的話還沒說完,郡主就起身驚呼說什麼,賜婚,太子?初月被主子舉動嚇著了,諾諾點頭。秋千不遠處,桌上正在作畫的素衣女子,筆下甚好的幽蘭,早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深深地劃下敗筆一筆。放下筆後,對周旁不明所以的下人說你們退下吧。下人行禮紛紛退下,女子走到郡主身邊,還未開口,郡主便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子蘇,我要進宮去找皇舅舅,求他收回成命。子蘇拉住她的手說司衣,你去了也沒用,他不僅是你舅舅,更是祁國的君主。司衣心灰意冷的站在原地,子蘇看著她的樣子,目光中全是一片心疼,撫慰說司衣,別擔心,子蘇不會讓你嫁給太子。司衣一下抬頭看著子蘇,她知道子蘇向來生無羈絆,不受繁瑣,況且她也深知皇舅舅的脾氣,又豈會改變,子蘇輕輕的將她抱在懷中,堅定的說相信我。司衣本想說些什麼,看到子蘇眼光裏的堅定,便也說不下去了,趴在子蘇的肩上哭了起來,這世上,恐怕也隻有子蘇一人是真心待她的。司衣姓百裏,名為百裏司衣,是祁國最受皇帝喜愛的郡主,她的父親百裏無丞早在她還沒有出世時候便已戰死沙場,她的母親是祁國長公主,祁華帝唯一的親生姐姐,也在生下她後五年不到離世。祁華帝盡昀本欲將年幼的司衣帶進宮扶養,隻因長公主臨終有言,望祁華帝勿將女兒帶進宮扶養,無奈之下,隻得作罷,許是便賜了她郡主府和數名宮人,對她也是格外疼愛,便成就了今日倍受恩寵的司衣,祁華帝對她疼愛,在他的諸位公主之中,也是絕無一例。
今晚,月華如綢,眾星捧月。司衣帶著子蘇出府去了城郊小院,說是看看漸行綻放的蝶蕊,別名梁祝。是司衣最喜愛的花卉,並沒有盛開多少,隻是零零星星幾朵,她們坐在院裏的石階上,院子裏的竹影交錯成畫,子蘇看著靠在她肩上熟睡的司衣,不禁無奈,生在王侯之家,毫無心計,不知是福是禍。突然,從遠處的夜色裏傳來一陣漸行漸遠的鈴聲,子蘇看向夜色裏,仿佛透過層層夜色看到了那方的人。將司衣放到了床上,子蘇才向外走去,而床上的人在她出門時便已睜開眼睛,打量四周無人後,才放心的跑了出去。
空曠的淺草地上,月光將來人的影子拉的很長,裙擺在風中飛舞,夜色下,她美則美矣。子蘇走到她身邊,恭敬的喚了聲姑姑。這女子看似二十九八,她名為昧蕭,也是子蘇娘親的同門師妹,所以自小便叫她姑姑。昧蕭說子蘇,這次,不是以你之力便能扭轉,和我回去吧。子蘇堅定的說姑姑,無論如何,子蘇也會幫她。昧蕭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還想守她多久,該還的早已還清,你究竟是想護她多久,你以為這就是幫她?你不為自己著想,也不為命染想過?他自小將你扶養長大,你就是這樣回報他的?子蘇的麵色有些蒼白,沒有再說話,昧蕭這才發現自己說的過了,她又如何不明白,子蘇向來是最在乎她師叔命染,便柔聲說她命裏如此,你是無法左右的,聽姑姑的話和我回去?子蘇苦笑說姑姑,我想護她,最後一次,盡我所能幫她。昧蕭憐惜的看著她說你不該受的,子蘇,你可知?那是否是她想要的,她也是當真不愛太子?子蘇沒有說話眼前的人影消失在夜裏,傳來歎息說若是有空,便回去看看。她仰望明月,閉上眼,淚水便劃下,師叔,師叔……
即便是晚上,帝京的繁華依舊,司衣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家名為鳳祥的金店,進去便選了兩隻流蘇,粉色蝴蝶,流蘇,淺黃墜子流蘇,那人說六十兩銀銀子。司衣正欲付錢,卻發現不知何時不見了,小二一目了然,輕蔑的說即是沒錢,姑娘就回去的好,這裏可不是隨便來的地方。司衣氣極的瞪著他說你,狗眼看人低。這時,門外響起我買可行麼?鳳祥的顧客主要為宦官人家,晚上的人幾乎沒有,他的身影在月光下,一抹清笑,半分風華,此生,便再也忘不掉了,茫茫人海,她一眼便能看到他,隻需一眼,情動,銘刻,永生。他的步伐很有禮,他對小二說我買下了。他的隨從立即給了錢,將東西交給他,他溫和的遞給司衣,司子不解的看著他,但還是接下東西,他說姑娘一人出門實在不妥,早些回去。司衣這才緩過神說多謝,日後一定會還給公子。男子本欲拒絕,看到司衣眼裏的坦誠,便說我叫錦千,姑娘日後可遣人送來。他這毫無拒絕的態度,倒讓司衣呆了一刻,也因如此,他也絲毫沒有發現錦千話裏的意思,司衣笑了一下說我叫司,師音。錦千點頭說師音姑娘家在何處?司衣說牡心道。錦千說恰巧我與姑娘可同行一段,不知道師音姑娘可否介意同行?司衣說不會,公子請。這一段路他們說了很多話,但都對自己的身份避而不答,錦千回,答的巧妙如雲,司衣確實搪塞而過,錦千也是從未多問過一句。不一會兒,就要分道揚鑣,錦千目送司衣遠去,待她遠走後,他身後的隨從說爺,早屬下去跟著嗎?錦千說不必,過不了幾日,司衣,再會。他的隨從識趣的沒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