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的意思是,你在繪畫方麵也頗有造詣?”楊壽雲眼睛一亮。
“咳咳,都說書畫不分家,在我看來是很有道理的,實際上,對我而言,書法本身就是繪畫藝術的衍生品,我都是抱著繪畫的心態和理念去搞書法創作的。”
“了不起,真了不起,年紀輕輕的就能想到這一點,難怪你在書法方麵的造詣這麼高,”楊壽雲擊掌讚歎,毫不掩飾對徐景行的欣賞,然後又道:“稍等一下,”說著從書櫃裏取出一幅卷軸,放在書桌上慢慢攤開,“幫我看看這幅畫,也是董其昌的,我找幾個朋友看過,也都說是真品,但我對繪畫的研究不多,也不知道真假,你給掌掌眼。”
看到在麵前慢慢展開的畫卷,徐景行仔細端詳了幾分鍾問:“這畫也是從古玩市場上買來的?”
“不不不,這是從一個朋友手裏買的,”楊壽雲有點忐忑的追問:“難倒,這畫也有問題?”
“怎麼跟您說呢,這畫同樣是仿的,而且仿的水平還不怎麼高,”徐景行無奈的回答到。
“不可能吧,這題跋和落款都寫的挺有水準啊,跟董其昌的筆法幾乎一模一樣,”楊壽雲大吃一驚,急忙辯解道。
“沒錯,題跋和落款寫的都挺好,但也隻有題跋和落款寫的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字跟之前那扇麵上的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徐景行說道這裏,朝楊壽雲聳聳肩,“您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楊壽雲的臉色變幻了幾下,“你是說,我被人騙了?”
“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確定那扇麵和這幅畫上的題跋出自同一人之手,這人在書法方麵的造詣確實很高,應該是特別擅長模仿董其昌的字,您不信的話看看那個‘戊’字,看看收尾那一筆的筆鋒,”徐景行指著扇麵和畫軸題跋上的兩個戊戌年的“戊”字說到。
他這麼說,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個模仿者在寫“戊”字收尾的時候,筆鋒有一點輕微的上挑,單獨看並沒什麼異常,畢竟那麼細微的特點並不影響什麼,但把兩個字放在一塊看,這麼一對比,就顯得有點紮眼了。在可以確認扇麵是仿品的情況下對比著看,對畫軸的鑒定結果就不用多說了。
楊壽雲低頭再看,片刻後苦笑一聲,“虧我自以為在書法上頗有成就,沒想到會在自己最拿手的地方栽了這麼個大跟頭。”
“正常,您這應該是被人逮著缺點了,”徐景行笑道:“沒猜錯的話,您應該很喜歡董其昌的作品?”
“可不是怎麼的,以前還沒什麼感覺,這幾年越來越喜歡,特意收集過董其昌的墨寶,沒想到竟然被人下套了,還套的這麼準,要不是碰到你,我還被蒙在鼓裏呢,”楊壽雲一臉苦澀的說道,很顯然心裏不好受。
也是,莫名其妙的吃了這麼個大虧,誰的心裏也不會好受。
要知道,董其昌的畫可不便宜,真品基本上都是七位數起步的,尺寸大點,內容精點,就直奔八位數而去了。
楊壽雲買這幅畫的時候肯定是當真品買的,那麼最少也得花掉小幾百萬。
小幾百萬對現在的徐景行而言可能不算什麼大錢,但對楊壽雲來說,顯然不同,別看楊壽雲是國內頂尖的書法家,但是單純的書法家並不值錢,很難將自己的作品兌換成現金,甚至連炒作的空間都沒有,因為純粹的現代書法作品實在沒什麼市場,以楊壽雲的名氣和水平,一年能有個一百來萬的收入已經算不少了,這麼多年下來能攢下個千八百萬?
一下子扔掉小幾百萬出去,肯定心疼。
當然,最讓楊壽雲受打擊的是在專業領域的慘敗,堂堂書法協會會長,竟然被人用高仿的書法作品給騙了,那種滋味可不好受。
但是打眼吃藥這種事兒算得了什麼?更專業的鑒定人士都有過類似的經曆,何況楊壽雲這種半專業的?
這麼說吧,隻要在古玩行裏蹚過水的人,基本上都有打眼吃藥踩地雷的經曆,無人可以幸免。
不同的是,有的人在踩地雷之後會被炸的粉身碎骨死無全屍,而有的人隻是受點輕傷很快就會緩過勁兒來。
楊壽雲就是後者,扛雷能力更強,小幾百萬還不至於傾家蕩產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