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上點老陳醋,用筷子把兩三指寬的手撕寬麵條在臉大的大碗裏抖勻實,開吃。
果然地道,不隻是聞著香,吃著也更香。
寬而薄的麵條在抖勻實之後正反麵全都沾上了醬紅色的油花和辣椒麵,大口咀嚼的時候淡淡的麵香和濃鬱的辣椒香混合在一起?,格外的開胃。
最爽口的是麵條口感也很好,麵條寬而薄但很勁道,在沾染了油花之後又很爽口,一點也不粘粘。
而且別看油乎乎的,吃到嘴裏卻不覺得膩,相反更香,這是那一勺油的火候和分量掌握的很好,如果火候稍差,這麵就很膩,吃到嘴裏全是油味兒;油量偏多吃起來也膩,偏少又太幹。
反正做飯這種事兒從來都不簡單,哪怕是做一碗看起來最簡單不過的油潑麵,也需要用心琢磨才能做好。
於明秀顯然很用心。
這女人將又一份麵條煮到鍋裏之後,靠在灶台上笑眯眯的望著吃的稀裏嘩啦的徐景行也不說話,直到徐景行把碗裏的麵條全劃拉到嘴裏,這才含著笑問:“還可以吧?”
徐景行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經常做?”
“嗯,從小就會做,農忙的時候都是我在家做飯,早的時候隻會弄涼粉給爸媽吃,後來就學會了和麵,因為油潑麵簡單省事兒,所以就從這最簡單的油潑麵學起,不過我炒菜沒什麼天賦,但下麵條卻很好吃,這油潑麵正適合我發揮,來首都這些年,每次難過了,就做一碗油潑麵,一邊大口大口的吃,一邊默默的掉眼淚,哭完了也吃完了,心情也就好了。”
“看來這小小的一碗麵承載的東西還挺多,謝謝,用心啦。”
“你吃的開心就好,”於明秀笑著拿過徐景行的大海碗,又盛了大半碗,將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動作熟練的又做了一遍。
“刺啦”聲再次響起。
饒是徐景行胃口大,三大碗下去就八分飽了。
真口齒留香。
徐景行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飽了飽了,以後有機會再吃。”
於明秀眉毛一挑:“真的?”
“真的,不跟你客氣。”
“那我給自己下了。”
“嗯嗯,你也趕緊吃。”
於明秀又不緊不慢的給她自個兒煮了一碗,依然是熟悉的操作,“刺啦”一聲過後,端著飯碗在徐景行對麵坐下:“吃油潑麵,碗要大,麵要寬,辣椒要紅,油要燙,麵要攪勻吃的要響,少了任何一個環節的油潑麵都是沒有靈魂的。”
說完也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果然也吃的稀裏嘩啦的響。
一個居家服都是香奈兒的都市女強人係著圍裙捧著一個臉大的瓷碗在稀裏嘩啦的吃嘴巴寬的紅彤彤油汪汪的麵條……
這畫風很矛盾,但又意外的和諧。
果然每個女人都是一本書,看似雷同的故事裏總有一些獨特的情節值得細細品味。
於明秀吃飯很快,不用兩分鍾就把碗裏的麵條“哧溜”光了,然後收拾碗筷去洗碗,一邊洗碗一邊講她自個兒在首都打拚這些年的精力,以及童年時的生活。
徐景行則像個安靜的聽眾,靜靜的聽著,偶爾才迎合兩句。
看得出來,這女人是真的真的很少跟人講這些東西。
這有點收溜不住的架勢啊。
還越來越動情了。
可千萬別哭哎。
我可真扛不住那陣仗。
而且這一哭吧,我就得過去安慰她,安慰她的時候就難免要發生一些身體上的接觸,然後房間裏的氣氛就會曖昧起來,再然後會發生什麼就不再控製範圍之內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沒打算像小孩子一樣談情說愛,真要發生些什麼事情的時候,感覺到位,氣氛也到位,發生也就發生了,很自然,沒什麼心理負擔,也不會有什麼糾葛,就敢跟周末約了一場球賽一個性質。
但那種友誼性質的交流非他所喜,所以能避免還是要避免。
要是實在避免不了,那,那也隻能認了。
胡思亂想中,於明秀把廚房收拾好,扭頭笑問:“這一頓飯還滿意不?”
“手藝很好,人也很好,”徐景行笑笑:“就是字醜的厲害。”
“你……”於明秀的俏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支支吾吾半響後:“那你這個大書法家指點我一下,大不了,在沒人的時候我多喊你幾聲師父好了。”
“真要學啊?”
“嗯。”
“好吧,你的裝備倒是齊全,那硯台是從哪兒買的?”
“去杭城出差時在那邊一個個古玩市場上買的,花了一千多,心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