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說毀掉有點誇張。
安心的性格和能力在這兒擺著,就算在繪畫一途上走了偏鋒,也不會真的讓她變成廢人,頂多是在繪畫方麵不會有太高的成就,或者,多走一些彎路罷了。
但有坦途不走,非要走彎路幹什麼?
找虐麼?
什麼多走點彎路可以提升閱曆等等屁話,聽聽也就罷了,安慰人的,跟“人都死了,收點白禮也不錯”這種屁話一個道理,聽著有道理,實際上狗屁不如。
回到學習繪畫方麵,走彎路確實有那麼點好處,可以嚐試一下其他路子,知道那條路是錯的,體驗一下走錯路的感覺,確實有點好處。
但想要這種體驗不一定非的以身試毒,更沒必要在打基礎的時候走彎路,完全可以先走正路,在走上正途的時候順帶著旁顧一下其他路子,更能通過鑒賞分析其他人的作品來汲取經驗。
所以彎路這東西,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而且在打基礎階段走了彎路,再想回到正路上,那可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的,需要用很長時間以及大量的練習還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和毅力才能做到的,時間跨度短則三兩年,長則十來年,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掰不回來。
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學書法的時候,書法老師會講握筆的姿勢,然後告訴大家哪一種是正確的哪一種是錯誤的,然後大家都記住了正確的那一種。
但實際上握筆姿勢很重要麼?
重要,也不重要。
對初學者來講,正確的握筆姿勢確實必不可少。
但入門之後,姿勢就沒那麼重要了,因為姿勢終歸隻是握筆的姿勢,對書法來講,筆勢、結構、筆力這些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你用什麼方式握筆、用什麼筆寫字,一點也不重要。
如果握筆姿勢真那麼重要的話,左撇子就別學書法了?六指人呢?四指人呢?或者幹脆就是沒有手指的人呢?這些人就不用學習書法了?
當然不是。
縱觀整個書法史,多得是書法大家的握筆姿勢與眾不同,最典型的就是蘇軾,蘇軾那種獨特的握筆方法在很多書家眼裏是大忌,但這一點也不影響蘇軾成為書法宗師。
類似的例子還有握筆的高低、手腕與手肘的位置等等。
或許初學者確實需要講究這些,但對徐景行這種完全入行並且有來了一定造詣且對書法有自己的理解的人來說,這些規矩就不再是規矩,隨時可以打破也隨時可以建立一套新的。
一句話,怎麼適合怎麼來。
以他現如今的能力,哪怕是用嘴巴叼著毛筆寫字都能寫得一手好字,但適合新手麼?一點也不適合。
所以打基礎階段選擇合適的入門流派是非常重要的,選錯了,這基礎就打偏了,以後的成就就會受到影響,更很難更改,就像執筆法,如果初學者學習蘇軾的執筆法,學會了以後再想改,就很難了。
為什麼要改?
蘇軾的執筆法或許是和某些人,但未必適合所有人,而初學者並不能準確的分辨出這一點,等到能夠分辨出來的時候,已經積重難返。
所以初學者有個好師父認真教導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安心這種肯定要往更高境界發展的初學者,有個好師父更是重中之重,免得在打基礎的時候走了彎路。
而現在,安心就繞過了徐景行這個師父自己學習了傳統畫方麵的理論知識。
雖然安心有一定的美術基礎,可那麼點基礎在浩瀚的傳統美術理論流派麵前算什麼?那就是一滴水和一片大海的區別。
所以徐景行很擔心安心走錯了路。
但他還不能直接訓斥。
想了想,把手裏的畫平鋪在桌麵上,“你先說說你對這幅畫的看法。”
安心仔細的對著這幅畫觀察了幾分鍾,才道:“很漂亮,技法和色彩運用的都很自然,層次很分明,布局很巧妙。”
“說具體點。”
安心咧咧嘴:“師父,再具體的我就看不懂啦,隻是覺得真的很漂亮,有種身臨其境的平和感。”
“能認出幾種皴筆?”
“這個,有披麻皴,還有雲頭皴,然後,然後就不知道了,這畫上的皴法很奇怪,很多都似是而非但又很自然,跟我知道的那些皴法完全不同。”
“那你覺得這畫最妙的地方在哪裏?”
“最妙?”安心撓撓眉心,歪著腦袋對著畫卷又端詳了幾分鍾:“是布局吧,這布局很自然,疏密結合的非常好,山與山之間的距離、樹與山的比例、山與水的分割都很巧,尤其是那條山間小路,正好從畫麵的左上方延伸到右下方而且在中間轉了三個小折,把整個畫麵分割成了兩個大的部分,製造了一種很巧的視覺效果,把視線重心引到了小徑上那兩主仆兩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