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的動作很快,一邊做著簡單的講解,一邊動手雕刻,一心二用的情況下沒用幾分鍾就將玉牌的雛形給雕了出來,而且是正反麵。
剛才他在玉片上畫草圖的時候一些觀眾還看不太懂,不知道畫的是些個什麼。
但等他完成粗坯工序之後,正反麵的圖案和文字就比較清楚了,最起碼能看明白畫的是個什麼東西。
做玉牌,需要用到的技法主要有淺浮雕和陰線雕,以及一丁點的陽刻技法。
陽刻就是將圖案和線條凸顯出來的技法,跟印刻正好相反,主要用來雕刻文字,隻是玉牌算半個手把件,陽刻技法雕刻出來的文字和圖案棱角比較明顯而且比較脆弱,不太適合把玩,對手感不是很友好,所以玉牌上很少用到陽刻技法,主要還是淺浮雕和陰線雕兩種。
徐景行做這塊牌子用的就是這兩種技法。
這兩種技法是最基礎的雕刻技法,同樣也是玉雕工藝中最常用且大量使用的技法,因為這兩種技法能最大程度上保留玉料,不會造成太大的浪費,一塊玉料一百克重,用淺浮雕和陰線雕雕刻完成之後還能保留八十多克的料子,但如果大量采用鏤雕類技法,那麼能剩下五十克就算不錯了。
當然,做雕刻麼,還是以美觀實用為主,各種技法都是為這個目的而服務的,在這個前提下能保留更多的料子自然是好的,但保留不下來也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做玉牌,最大的好處就是這一點,幾乎沒多少浪費。
如果手藝比較高明,浪費更少,全程幾乎隻有做粗坯時才會製造一定量的下腳料和玉粉。
徐景行的手藝自然足夠高明,這塊牌子從剛切開的玉片變成粗坯,完全是一次成型,可以直接進行修光程序的那種坯子,甚至於某些簡單的圖案已經被他順手進行了修光處理,以至於這塊粗坯看起來就跟其他玉雕師手下完成修光工藝的半成品差不多。
完成之後,他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兩遍,滿意的點點頭後拿到鏡頭前:“這是半成品,但圖案和文字已經能看的很清楚了,呐,正麵圖案是大片卷雲紋襯托的橢圓形鏡心狀牡丹仙子圖,題材比較常見,但我在設計這個圖案的時候卻把重點放在了牡丹上,而不是常見的以仙女為主體的格式。”
“這樣的小變化並不是特別的明顯,也不需要太大的改動,但立意卻完全變了,而且能延伸出更多更新穎的畫麵,在常規題材的基礎上打破常規,如此一來,這畫麵會有一種熟悉的新穎感,能給人更多地趣味。”
他這可不是自吹自擂,而是事實。
他設計的這個畫麵確實使用了傳統的題材,牡丹花與仙子,隻是一般的牡丹仙子圖案多以仙女為主體,牡丹花隻是陪襯,主要來刻畫仙女的出塵和飄逸。
然而他設計的這個畫麵卻恰好相反,牡丹花才是主體,仙女隻能算是陪襯。畫麵的大背景是一座後花園,可以隱約看到竹叢、花牆、圓形垂花門和帶花窗的圍牆,這些背景中隻有一株長的並不算多茂盛的牡丹花株,莖幹亭亭玉立,頂端伸出兩朵怒放著的牡丹花,花瓣異常飽滿,看著特有喜氣。
與此同時,有一位衣袂飄飄仙氣十足的仙女提著一柄長柄花鋤彎著腰正在幫這一株牡丹花除草。
可以說,畫麵挺簡單,但是這畫麵中的趣味卻非常耐琢磨,先是用寥寥幾樣常見的事物刻畫出後花園這樣一個大背景,但在後花園中卻隻有這麼一株孤零零的牡丹花,然而就是這麼一株孤獨的怒放著的牡丹花卻有一位美麗飄逸仙女在侍弄,嗯,任何一位看到這個畫麵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好奇,好奇這一株牡丹花到底有多美竟然能讓天上來的仙女屈膝照顧。
這樣的畫麵刻畫手法在文藝創作中比較常見,尤其是小說和戲曲的創作中最為常見,通過不斷的對比和襯托來刻畫主角的形象。
具體到這一幅牡丹仙子圖上,就是用仙女來襯托牡丹花。
通過這種簡單有趣的畫麵將觀眾的視線和思維從仙女身上悄無聲息的引領到牡丹花的身上,讓觀眾下意識的覺察到誰才是這幅圖中的主角。
再加上精湛的雕刻技法和現代化的美術創作理念做輔助,更能使觀眾的目光聚焦到牡丹花上邊。
好吧,為了達到這個效果,他不可謂不用心,用最小號的雕刻刀將牡丹花的花瓣刻的栩栩如生,雖然沒有使用鏤雕技法,但細密的單陰線也將牡丹花花瓣那種層層疊疊的效果展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