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平庸,雖然經常暗自很有點了不起的心思,但心裏更清楚的是:我確實很平庸。這不是說我的外表平庸,我雖然家境自幼清貧,但我的外表看起來還是有點金玉其外的味道。我的平庸更多的是來自於自己的內在的膽怯和委瑣。日子便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很快就到了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
我不知道怎麼應付高中的會考,因為我的課本,特別是高二以來,幾乎都是嶄新的。我似乎一直在夢遊,在夢幻中度過每一個美好時光。
“你站起來!別回頭看,就是你!請你把這一道題解一下!”數學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二十三歲,剛從師大畢業。
我無奈地站起來,慢慢悠悠地向講台走去。
真的,我感到很乏味,我知道今後人生所有的意義與價值都在於今天的努力,但我還是對學習提不起絲毫興趣,也包括其他活動。
我隻愛一個人靜靜地幻想,讓時光的箭穿越生命,從金庸的小說中汲取三分營養,這便足夠了。金庸的書我甚至能背誦出某些章節,但我對數學沒興趣,雖然知道其價值和深遠的魅力。
我傻傻地凝視了黑板上的題目大約半分鍾,然後平靜地轉向老師:”對不起,我不會。”
十六歲的我比二十三歲的身高一米七左右的數學老師高半個頭,我隻是出於禮貌才走過來看上三十下的(我一下一下數過來的),然後擺出一副確實思考過但確實不會的模樣。雖然我厭學,但我並不願讓老師和自己下不了台。
數學老師兼班主任看了我一眼,輕輕歎了口氣:“你回座位吧。”
我聽見了他的歎氣,我的心有點感動。但這並不代表什麼。
我依然平靜地緩緩地回到教室最後麵我的座位上,滿臉嚴肅地坐下來。
應該說,除了學習自高二起陡然從班上前數名一下落到現在的倒數幾名外,我的一切都有種少年老成的穩重味道。換句話說,我不惹是生非,也不討老師的厭。
我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想出來而已。老師布置的作業我從前排梳著馬尾發型的清秀的女班長那兒抄好交上去,應付一下差事。
但考試的時候,我卻不願再看女班長似乎在審題微微舉高的卷子。我總是很快的做完,很快的交上去。一掠而過,會就做上,不會就想當然,表明個態度就好。
除了幾乎每天借作業來抄,還作業時說上一句”謝謝“外,我沒有和清秀的女班長說過更多的話。
高一時我的成績很好,對所有的課程充滿興趣,課外也很活潑,喜好打個藍球,踢個足球什麼的。但自從在偶然間看了《射雕英雄傳》的片段章節後,忽然興趣一下都轉移到武俠小說上,不過,我隻愛看金庸一人的,其餘的雖說也看,隻是味道太差,花架子或虎頭蛇尾的多,故事情節好的文筆又差,文筆好的內涵又不足。
隻有金庸,讓我高山仰止。瞬間的命運的改變,難道不是嗎?沒有比這個更神奇的了。我幾乎再也不去碰課本。所有的精力都沉浸在幻想當中。
當第一次跟女班長借作業抄時,她睜大美麗的大眼睛,似乎很驚訝我的舉動,甚至臉都紅了起來。
我和清秀的女班長並非很熟,隻是大家本來都是班上三甲,論以前的實力,我應該比她還強一點。
我五歲就上一年級了,在班上的年齡最小,高中畢業在即,今年我才十六歲。我上麵有三個姐姐,家境窘迫,父母除了累死累活養家外,能照顧我起居的隻有幾個姐姐。我一直是他們的驕傲。我也一直很懂事,從來不提什麼物質上的要求,包括交書本雜費什麼的,一切姐姐們包辦。而且自小學以來,我的個頭和舉止談吐比實際年齡都超前,學習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而且我學東西似乎很輕鬆。雖然同是三甲,清秀的女班長總分始終比我少個二十分左右,在二、三名徘徊。另外一個三甲的是男學習委員,戴著副眼睛,和清秀的女班長一樣,家境不錯,兩人成績總是差不離。
我退出後,兩人就成了我們班上的雙子星座,第三名要差個近二十分。
我隻是感覺到她會借給我的,而且不會四處張揚,如此而已。那位學習委員見了我總是一副敬鬼神而遠之的模樣,雖然也可能借,但不知為什麼,我不願向他開這個口。
我臉上的嚴肅隻是一個麵具,遮蓋我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