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實意輕輕一笑:“不是你成全我,是我成全你。”
“此話怎講?”朱子七臉色不虞,似乎不大相信。
展實意抬起眼來,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沒在看他,表情分明是蔑視,語氣也客氣不到哪裏去:“自從宋毅死後,你的心智早已經扭曲,靈魂也已經墮落,所做所為根本就是兒童也不如。我說我成全你,不過是成全你一顆悔恨不能的心罷了。”
“悔恨?”朱子七挑眉。
展實意笑道:“不是悔恨,又是什麼?其實你的心裏早已經明白,宋毅不是死在我的手裏,他的死全是因為你!你早已經知道,卻不敢承認,找一個理由也隻是為了心裏舒坦。殺了我吧,殺了我之後,你的心日夜都被空虛包圍,夜半醒來想到宋毅人頭落地,全是因為替你頂罪,大概那個時候,你就圓滿了。”
上歌跟白無垠都聽得目瞪口呆,兩個人都沒見過展實意一口氣說那麼多話。
可他句句字字說出來,都打在朱子七的心上,他蹬蹬後退,臉色慘白,顯然已經被展實意的暗示引導,自行想到了那樣的情景。
上歌對展實意簡直是又敬又佩,連自己正在努力幹的活兒都忘記了。
朱子七立在一邊半天,一言不發,陰沉著臉。
上歌見她臉色涔涔而下,忍不住想火上澆一把油:“就是,若是宋毅還在,他怎麼會容忍你做出這些事情來?他一定討厭死你了!”
“閉嘴!”話音未落,白無垠就是一聲厲喝。
他從來沒對上歌這樣冷酷過,這一聲吼,把上歌都嚇傻了。
她……直覺的知道,自己闖禍了。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扭頭去看展實意,他臉色不變,但幽幽歎出的一口氣,分明是認命了。
白無垠吼了上歌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無可挽回!
對於朱子七這樣的人,隻能刺激他的心中不敢麵對的,卻不能刺激他心中害怕的。他不敢麵對的事情是宋毅因為他而死,正因為不敢麵對,才把一切罪責都推給了展實意,甚至是白無垠身上。
可他害怕的,也正是宋毅如果知道這些,會討厭他。
因為還有一點害怕,所以才有忌憚。
展實意把他不敢麵對的說出來,隻是要刺激他精神崩潰,從而給兩人可趁之機。
但朱子七害怕的,就不能說,因為那隻會刺激他劍走偏鋒,更加極端。
這是一場心理的戰役,本來展實意已經穩穩占了上風,一切都可以掌握……
但現在,上歌把這個明擺著的事情挑了起來說,他心中最後的枷鎖一旦崩潰,就會形成破罐子破摔的思想:都已經殺了那麼多,不在乎這兩個,既然以前都已經討厭他,現在就是殺了,又能怎麼樣呢?
朱子七慢慢抬頭,已經恢複如初。不,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殘忍,眼神越發的凶狠。
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他的手一送,手裏的劍帶著流光,飛一般地紮進了展實意的胸口。那劍插入極深,整個劍身都沒進了他的胸口,隻留下劍柄在風中輕輕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