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是為你好(2 / 2)

可大概隻有她知道,他越醉的時候,越是裝成這個樣子。

她走到他麵前,不顧周圍人都看著,灼灼地盯著他:“師父,你出來。”

百裏風間斜斜地倚在扶手上,不想挪開,眯了眼,捏著三分醉意慵懶回道:“出去做什麼?”

“我有話說。”她抿著嘴。

他回視她。縱然喝了那麼多酒,但他還是清醒著的,目光瞟到見到她穿成這樣,已經下意識蹙起了眉頭,胸中頓時怒火中燒。他也不知道何時,他變得這般容易動怒。他不想理她,可也曉得,她如此正色,他若不出去,他懷疑她會毫不猶豫地在大庭廣眾說出來。

以她的性子,一定做得到。

百裏風間最終還是起身,在眾人考究的目光裏走了出去。

“既然要跑,為什麼又要回來?”他冷聲質問,強忍怒意。

這時好似起風了,裹著的聲音跟在發抖似的,眼眸裏噙著隱約的淚,她仰起臉,努力想看清他。

她想,如果可以回去的話,那麼她的驕傲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師父,你能不能你不要娶她?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鬧事,我會乖乖待在雲覃峰,我會做一個……”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

她後退一步,還未說完的話先行哽咽,淚水潸然而下:“所以就算我低頭,你都不肯成全我?”

“阿澈啊——”一聲熟悉的呼喚,好似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從未沒有發生過,他依然是和她吵吵鬧鬧不肯休的師父,哪怕每次吵得恨不得掐死對方,一句“阿澈啊”像是一雙有魔力的手,撫平她所有的情緒。

“你要知道,我是為你好。”他的聲音飄渺在風裏,聽起來醉意朦朧。她用力想嗅到那股熟悉的問道,她知道這一定在,可是她再也無法嗅到,就像是她丟失的三魄無法回來,他們的過去不能重來。

“師父,你總以為我為好,可你卻在一步步毀了我,”她帶著淒意地笑,步子一直往後退,語氣決然,“你要記得,我是錙銖必較的人,你毀了我,我就會毀了你想守護的一切。”

百裏風間沒有回答她的話,揚手叫了兩個弟子過來,隻淡淡道:“把她送回去看好。”

她放棄了唯一一次的逃跑機會,卻去求來了一個最後的死心。這是她第一次向他服軟,向他低頭,也是最後一次他們之間那麼長的對話。

她以為一切問題都出在她身上,如果時間回去,她也許不會執拗地為了抗拒他的不信任而為難自己,她也許會如實說出一切真相,那麼事情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每每她以為他們的對峙都還能回頭,可是等到真的想要回頭的時候,退後都是萬丈懸崖,隔開這道天塹的是他們兩個都驕傲得不肯低頭的骨氣。

百裏風間旋身入了房,再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她穿過長長的連廊回到自己房中,一路的燈籠彩帶旖旎都好似一種殘酷的嘲笑,嘲笑誰的癡心在那裏不肯罷休,在那裏不依不撓地要上演一出獨角戲。

即將在房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景澈目光中一道凶狠閃過,她沒有猶豫。

側身手肘一下就對著左邊弟子推出去,而在右邊弟子急忙攻上來的時候抬腳一踢,兩個人在沒有防備之下齊齊被放倒在地。景澈還不放心,又施了一個昏睡訣。

他以為她的離開隻是做個樣子,她無論如何兜兜轉轉都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根本沒有多加防備。

他唯獨沒有料到,她的決心如此堅定。

景澈鐵了心要離開這個地方,鐵了心要跟過去的恥辱一刀兩斷。一路無阻地跑到山門口,卻這時,都已經離大殿隔了一段長長的距離,景澈突然聽到大殿那邊的人群傳來依稀的轟動聲,腳步頓了頓,想著無論發生什麼都與自己無關了。

不料再走出去幾步,前頭十幾個弟子已經列好陣等待她。

白衣藍襟,儼然是主峰弟子的架勢--這不可能是師父派人抓她,可這是怎麼回事?

景澈心覺不妙,心中估算自己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轉身想跑,後麵又圍上來十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