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師賜醍醐(2 / 2)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竹簡,哈了哈凍僵的手。也不知道師父的回籠覺醒了沒,她學劍可是迫不及待了了,便起身去尋他。

先去了前殿,打開殿門的瞬間寒風卷席而入,空曠大殿無人在內,案上未被鎮紙壓住的白紙嘩嘩作響,瞬間零零散散地飄了一地。

拾起散落的紙,隨意翻看幾眼,卻都隻是一幹二淨的白紙,半痕墨跡未染。這紙看起來是施了咒的,水火不侵,為傳信所用,裏麵內容想必機密,也隻給特定的人看。

總覺得最近師父有些不太正常,也不知道是什麼擾了他老人家不羈的心。

不在前殿,那便是在房裏了,景澈正轉身,殿門“咿呀”一開一合,見到他踏入殿來,逆著光的表情看不清晰,隻聽他語氣隨意:“阿澈,來了啊。”

將手中的紙放回桌上,她轉身點了點頭,一霎那臉上是鮮少的恬靜。

目光透過她的身體落在案上,那疊白紙淺淺揚動一角。他知道她看到了,也不多解釋。他有意將她藏於羽翼之下,不願讓她涉入這些事中,不單是她手上三顆驚世的六合神璽,更是出於保護心態。

心中千絲萬縷一閃而過,已經是唇角扯起,半點不正經道:“方才去藏寶閣給你挑了一把武器,既然要習九痕沙了,也不能老用著破銅爛鐵。”

破銅爛鐵?景澈的臉色一頓,黑了一截。她現在用的劍可是也修親手幫她打的,雖然威力缺缺,但用的是一份心意。他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貶得一無是處……

算了,反正她也曉得她的師父,看著整個人不修邊幅成日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其實眼光挑剔的很。

“九痕沙雖是劍法,但也未必要用劍來使。師父給你挑了一把仙棒,名‘醍醐’。”

“盤古未分天地之時,混沌之中有異樹焉。億萬年長成,億萬年花開,億萬年結果,果落則化為醍醐,持此杖者洞悉天地,與萬物同息。”

景澈接過醍醐。仙棒通體湛藍,頂心嵌著一顆透白鮫珠,隱隱仙光繚繞。

“那劍與棒的用法,是相通的嗎?”

“相去幾乎無甚。而且棒更適合你初習九痕沙,也不會影響你日後繼承龍淵白劍。”

“我還要繼承龍淵白劍?”這話撞到耳裏,景澈瞬間覺得使命神聖,又莫名緊張,“是何時?”

“自然是我死後。”他說的雲淡風輕。

景澈抬起眼看他,瞳裏印入他全然不當回事的神情,心中驀然一陣空蕩蕩的害怕。

生死之命向來由天不由歲月,可是她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似神祗一般強大的師父有一天會死去,而她要繼承他的一切。

“你別急,估摸著還要百八十年——”他瞧出了她突然的正色,以為是自己的話嚇到了她,滿不正經地打笑道,“過來後山練劍吧,正好沒下雪。”

景澈難得服從地跟在他身後,神思恍然,看樣子仍沉浸在了生死難題中。

開始教九痕沙了,劍聖門的精髓便在此,百裏風間也端起了鮮少的嚴肅,劍裏劍外一招一式都是正經招式。

景澈本底子紮實,天賦也高,然而不知怎的今日學起來有些不在狀態。

百裏風間不甚滿意,索性收起劍站到她身側,修長手指握住她執棒的手腕,幫她端平,一邊道:“氣貫於全身彙於棒間,一處不通則氣凝澀。”

“鬆弛有度才可暢氣,阿澈,手腕處不可繃太緊,需以手臂之力帶動棒。”

隔了咫尺的距離,他虛環著她的臂彎,手指仍扣在她腕上替她調整姿勢。微有繭子的指腹隔著袖口薄薄的絨毛,磨蹭腕上肌膚。他的手帶著特有的炙熱仿佛鋪天蓋地,她的手裹在寒風裏冰冷僵硬。

一涼一熱,背後又襲上人的熱氣,針砭肌膚,汗毛肅然列兵。

不自然地眼底一亂,景澈心中想著手腕放鬆,卻是指節一脫力,仙棒脫手而出,啷當掉到地上。

她一時頓在原地沒有動作,百裏風間垂眸看見她別扭的神情,一眼了然——阿澈這麼驕傲的性子,對自己從來嚴苛,更不允許自己失敗。

他過去俯身幫她撿起醍醐,放入她手中,一挑眉,調笑地打破僵硬的氣氛:“怎的,早膳沒吃飽?”

景澈被他一問,回過神來,難堪之意少了幾分,又急又惱道:“你才沒吃飽!接著來!”

【注:醍醐的說明引用自夢幻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