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也要去。”死皮賴臉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放,妄想做最後掙紮。
“不行。”斬釘截鐵。
軟的不行來硬的,破釜沉舟,小臉一沉:“斷絕師徒關係!”
百裏風間也不吃這一套:“沒得商量。”
末了,卻還是帶著安撫意味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拂袖走出去。落了大鎖,心中總算微微安心下來。
瞟了一眼船家:“你放心,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我徒弟安然無恙,自然會保你平安回虛舟城。”
又加了一句,語氣不重,卻帶了幾分威脅意味:“你家中有老有少,可別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
船家唯唯諾諾地點頭,頹然神情頓時一亮,然而百裏風間眸中一絲戾氣掠過,一記手刀,他便被打暈了在了鐵門口。
就在這時,轟然一聲巨大炮響在外頭響起,船身劇烈震了一震。
近了。
百裏風間心中有數,飛身掠至甲板上,足尖一點,迎著海風立於桅杆之巔。逆光而站,圓月懸在他身後,黑色衣袍與不羈長發在風中獵獵,恍若天神下凡。
怒浪夾裹炮聲,火光濺落海麵。
借著微弱月光可以看見老式客船的右側已被轟出一個巨大的洞,海水已經慢慢灌了進去。而帝國軍艦的大炮還在狂轟亂炸,毫無善罷甘休之意。
隻聽清脆的“噌”一聲,在浪咆炮鳴之中格外刺耳。龍淵白劍飛出劍鞘,劍身在法訣的驅動下,驟然變大兩倍。銀色巨劍懸在半空之中,盛光幾乎要蓋過月的光華!
軍艦上的士兵們紛紛驚訝地抬起頭觀望,還沒看清楚情形,那把巨劍就猛然俯衝入大海。
挾帶雷霆萬鈞之勢,頗有當年如意金箍棒出世之雄風,操縱一海浪潮,呈吞沒萬物之勢升起高達幾丈的巨大浪屛——
“快跑啊——”眾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奇特景象癡了,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高呼一聲,軍艦上頓時人聲嘈雜,混亂不堪。
高浪隨後便撲上甲板,海水灌入炮口,囂張的炮火被潑熄,頓時成了頹然的啞巴。
然而畢竟是人為操縱海水之力,遠不如大海咆哮時所顛覆來得徹底。軍艦隻是在浪潮中劇烈晃動幾下,險些沒有船翻人亡。
有不少士兵被浪卷入海中,大多數僥幸找到了依附之物,但都亂成散沙,四處逃竄。
百裏風間看準了時機,借力一蹬船舷,半空中袖風甩出,憑空一股力將小舟推出去有幾米之遠,他才落到帝國軍艦的甲板上。
然而身形還未站穩,便有一道劍光陡然從船艙中射出,直直朝百裏風間刺來。
龍淵白劍鑽出海麵,自個在半空中抖了抖,甩了一地水滴,有靈性地回到百裏風間手中。他一個旋身,輕輕巧巧地避開攻勢,卻在與來者之劍擦肩而過之時猛然回劍。
隻聽得輕微一聲割開血肉的聲音,那人反而一聲嗤笑,站穩停下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臻弋人的救世祖。”
“蕭元帥倒是好興致,大半夜的來劃船嗎?”看清楚了他的模樣,百裏風間也並不吃驚。
“是特意來尋劍聖比劍。”一字一頓,殺氣畢露。話音剛落,攻勢又起。
似乎察覺蕭燼話裏有些不妥,卻因忙於接劍,並無深究。
幾招過後,蕭燼不敗,卻也不占優勢,然而四處的士兵們都很快反應過來,抄起長矛湧過來。
眼見著客船吃水愈深,百裏風間無心戀戰,一記殺招逼開蕭燼,正欲飛身離開,卻在看到遠處之景時不由一怔,身形頓住,就在這一遲疑的瞬間,腳下不知被何物一扯,腳踝處傳來深勒入骨的疼痛感。
蕭燼亦回頭看,麵上浮起一絲陰冷而勝券在握的笑。
海麵漸漸平靜下來,不知何時,那葉已經飄遠了的小舟不知何時靠近了老式客船,一個少女正順著繩索爬上船舷。
遠遠看去,月光之下,她的身形似乎披了一層清冷而淒涼的光。
而在船上拉著繩索引她上去的,分明就是臨滄士兵打扮的人!
根本是陷阱——
百裏風間臉上顯出鮮有的暴躁之色,急急地想要到那頭去。他揮劍欲斬斷纏住腳踝之物,卻在幾次無果之後,發現那細細的銀絲竟然比龍淵白劍還要堅硬,愈纏愈緊。
“別掙紮了,這是屠神索,”蕭燼狂笑道,“血桎梏界沒奈何得了你,世上終於有能奈何得了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