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冉竹木然點頭,一時說不出心中多少感慨。
她一直都知道穎冰陽屬於比較現實的人,這可能跟她從小生活在青樓見慣市井炎涼,人情冷暖有關。
常人被困山洞撐死十天不憋死也會餓死,何況她那麼久的。
可她,心裏為什麼會很難受呢……
“蕭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莫尊景見冉竹麵色鬱鬱,不由再次開口。
冉竹愕然抬頭,滿眼懷疑的看向莫尊景。
“蕭風到處都找不到她,就在三日前已經動身往扶餘國找去。不過他這屬於擅離職守,所以我並未告訴皇上。”
莫尊景輕聲道,在宣墨和冉竹失蹤的這一個月內,幾名從不露麵的暗衛被莫尊景生生的挖了出來,因為鎮壓遠在邊塞外的各城官員,他實在不方便出手。
隻因,他的父親也是篡國之人。
“她從小就是孤兒,身邊最重要的人就是蕭風了。無緣無故離開,是有什麼比蕭風還重要的事?竟然連蕭風也不知道。”
冉竹不解道,隻覺手中的紅裙都重了幾分。
“等皇上解封你們平安歸來的消息,她收到後就會回來的。誰還沒有個不與對外人說的私事呢。”
莫尊景安慰道,半月前穎冰陽無故離開,臨走時隻是丟下一句話:
莫公子,吾會歸來。
她會回來的,因為她知道冉竹不會死的。
但是,她到底幹什麼去了呢?
比蕭風更重要的事情,除了冉竹的還有什麼?可冉竹那時候還在山洞裏埋著呢。
莫尊景心思翻轉,終於想起了一件令他並不是很確定的事情:穎冰陽走前似乎和溝渠鎮軍營裏的柔妃見過一麵……
“尊景,尊景。”冉竹叫道,直至扯了扯莫尊景的衣角才將他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啊?”莫尊景茫然問道,不設防的神色瞬間恢複了唯有他們二人相處時才有的柔和的神色。
“我有點累了……”冉竹不好意思道,從山洞出來她都沒好好休息過,這會骨子血液裏都在叫囂著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哦。”莫尊景笑笑:“睡吧。”
說完抬腳便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忽然似想起什麼事情來,右手從左袖口裏探了下,一條發舊的紅紗遞到了冉竹麵前。
“這是……”冉竹困得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多虧了景泠姑娘,讓我省了今天的力氣活。”莫尊景邪氣一笑,因為他成功的看到了冉竹倏紅的臉。
她還是那樣,聽到有歧義的話會臉紅……
然而,今天莫尊景想岔了,帶著幾分猶疑而輕歎的語氣如空穀幽蘭般吐出:
“莫宰相,如何了?”
她不想問的,可還是覺得該問問。
餘姚離開的紫色身軀微微一震,一隻腳還呈腳後跟離地的姿勢,他望著前方隻有幾步之遙的簡陋木門,空洞聲音響起的一場平靜:
“他,走了。”
對於這樣的結局冉竹覺得既意外又不意外,往事種種浮塵如煙,縱然有萬般恨意在心頭都隨著生命消逝而隨風散去……
“張從喜跟我說過很多你父親的事情,他,都是為了你。你,就原諒他吧。”冉竹說道,眼底浮現一片光芒。因為她以為自己一輩子說不出這樣話來的,可如今說出來卻發覺自己輕鬆了許多。
莫尊景毫無一絲意外驚訝之態露出,反而回身望著冉竹,絕美的容顏上露出痛苦而憤怒的掙紮,他的語調破碎而暗啞:“你明知道他是殺你娘的凶手……”
他隻是不問世事而已,可這一個月的調查來,他想要的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殺我娘的是張從喜和沁玉的娘,他們都死了。”冉竹安靜答道。
這句自欺欺人的話連莫尊景聽了都很難過,他難過是因為冉竹為了他少幾分愧疚而甘願扭轉了事實真相……
他莫尊景何德何能……
“你又何必……我都懂得……‘’低低歎息響起,無限惆悵中帶著絲絲溫暖。
“我想你活的開開心心的,就是這麼簡單。難道我們兩人還要為上一輩的事情耿耿於懷?我可打不過你。”
冉竹笑道,不想在因為這件事情還糾纏下去,最後那句開玩笑的話讓房間裏壓抑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你睡吧。”莫尊景溫柔笑笑,走出去將門輕輕合上,心中卻有一道門溫馨打開。
冉竹,我怎麼舍得與你打架。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莫尊景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