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徹底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而徐子皓卻不看他,繼續自說自話:“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臥底,很早很早的時候。隻是今天去的車都是刑警隊的,我才確定你是賈長春的人。也難怪他一直沒把你扶正,你跟我那麼久了,見過我傷人最厲害的事,也就是跟金老三吃飯那次給他那打手烈火來了招‘千年殺’,別得再也沒有了吧。”
老鬼繼續沉默不語。
“我的記憶力不會有錯。去年在美樂地,那天晚上我們都沒有報警,但警察卻來了,不是派出所的人,而是警方的專項行動。那時候我就懷疑應該是有臥底。而且還和針對了陳楚,也就是他手下的人嫌疑最大。
“後來你們來的時候我就一直留心著你們,特別是你,傳言你那天是躲在美樂地後麵的垃圾簍裏才逃出來的,但是那天那垃圾有兩天沒打掃了,都堆得滿了出來,你又怎麼躲得進去?
“再後來我就越來越確定,但也查不出來你的背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你表現出來的東西卻又出賣了你,那次幫東子和婷婷,別人打架的套路都是自學的,但是你的套路卻跟警方科班一樣,再加上你的車技,如果你真是從高中畢業出來就跟了陳楚,又哪有機會去學習去練習這些東西?
“把這些全加起來,我早就確定你就是個臥底。賈長春也真不是個東西,你明明都已經幫他搞倒了陳楚,卻還是不幫你提正。”
徐子皓看看晃神地老鬼,似乎在做著很強烈的思想鬥陣,對他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不拆穿你,反而讓你離我那麼近麼?因為這樣才能讓你看到希望,讓你背後的人看到希望,不會再安排臥底進來。我倒不是怕,而是煩。”
“所以去定遠的時候,你才特意安排我在另一條街接應,而不是因為我車技好?”老鬼終於還是放棄了抵抗,麵對徐子皓的對方,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他的心理防線崩塌了。
“兩者都有。但是我那天也確實沒有做過什麼,最多砸壞點東西。我做的事都是希望我身邊人能活得好。但是方法上卻不符合警察的規矩,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是我在做之前卻需要為自己安排好後路,一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徐子皓頓了頓,看看他,“你說,一個人,殺了一個窮凶極惡的人,那他算是有罪還是無罪?”
“這……我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了。”老鬼深深的歎了口氣,多年的臥底生活,已經讓他當初的信念動搖了。當警察的為了謀求高位,整日勾心鬥角,對下壓迫,像很社會一樣。當黑社會的有組織有紀律,有時候還搞點慈善活動,最起碼對兄弟夠真心,最起碼齊喊當初就幫他擋過兩刀子。這世界永遠都不是黑白分明。
“有罪,因為他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除非他是超人。但是我不是,所以我每次做事都不會太決絕,最後一步還是交給你們警方。但是如果一個人用自己的方法收拾了一個有罪的人,交給警方,那他是有罪還是無罪?”
“無罪,協助警方怎麼會無罪?”
“那不一定,做好了,無罪,做得不好,有罪。所以現在的人都不敢輕易出手做好事,社會的寬容度不夠。我都做了那麼多好事了,你們不也還是盯著我不放嗎?酒吧你是主管,你自己也說了我沒做那些來錢快的事,為什麼又一直盯著?標簽一旦貼上,很難再揭下來。其實本來我是想著,金老三倒了,在三凱也就沒什麼太大的壓力,兄弟們不用在打打殺殺了,你就幫我照看酒吧。誰知道才過來多久,一下賈長春出來了,一下又出來個黎彪,現在又還有個武力,這樣沒完沒了的。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應該改變下做事的方法了。”
徐子皓叨叨地說著,又掏出煙,遞一支給老鬼。
老鬼幫他點燃,他繼續說道:“別怪我嘮叨,其實我一直不想有這麼一天,隻是今天大家都知道有臥底了,這裏便留不得你。我也一直把你當兄弟,但現在是我們兄弟兩最後一次這麼聊天了,你就聽我多說說。其實我這樣也挺不適合當老大的,心太軟,我總希望我身邊跟我關係好的人都好,可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大家在一起相處那麼久,誰還沒點感情不是。”
徐子皓說得很傷感,老鬼也感覺到一陣陣心疼,卻也很有覺悟地點點頭:“皓哥,你的處境我明白。我也一直把你當兄弟。有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不是警察,就是你手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弟,那該有多好。看你對兄弟們那麼好,我真得覺得心裏有愧,現在說開了,反而覺得舒服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丁翔黔認定了的好兄弟,好大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你得堅持下去,這些兄弟們,以後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