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白衣男子突然沉默不語,良久,也不說話。
他並不打算告訴吳歡,並希望這永遠成為一個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伴隨著他的逝去而消亡。
看著少年的眼神,執著,期盼。
白衣男子最終還是不忍心撒謊。
“她在一個連我也去不了的地方。”
“如果能變強,是不是就能見到。”
白衣男子道:“這很難。”
“無論多難,我都會試一試。”吳歡倔強地說道。
白衣男子看著少年的眼神,不禁自問,當年的自己是否也是如此?
所以他了解,了解少年的心情。
“你觸及得到天嗎?”白衣男子微微抬頭,向上看去。
“天?”吳歡也順著白衣男子的目光,向上看。
他沒有看見天,上麵沒有雲,也沒有太陽,上麵和這裏的四周一樣,隻是一片純淨的白色,什麼也沒有。
這裏是在白衣男子的書頁世界之中,這裏看不到天。
但少年吳歡知道,天就在外麵,天高高在上,天遙不可及。
“是啊,天。”白衣男子的身形化作輕煙,逐漸逸散,真元也越來越少了,“如果你真的想見到她,至少……要能……突破……天……”
白衣男子的聲音漸弱。
人如何與天鬥?
天如何能突破?
這無疑很難,但少年仍想要試一試,他並未放棄。
“天……”他神色凝重,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問已經化作輕煙的白衣男子,“究竟有多強?”
那縷輕煙之中,有一滴水在凝結,於空中向下滴落。
當落到地麵時,那白玉一般的地麵竟如同一朵雲一樣,在水滴落下的同時,破散開去。
然後,吳歡腳下,原本的實地,像是突然被抽走了。
他開始下墜。
他好像看到了,什麼是天。
——
無數道天雷從穹頂之上降下,四周數不盡的罡風在互相撕扯。無論是林中的飛鳥,還是崖邊的蒼鷹,都對此無能為力,瑟瑟發抖。即便是雲中的大鵬,也隻能退避。
地底,地火不斷噴湧,這比火還要炎熱的岩漿,不斷溢出。所到之處,將生靈吞蝕,甚至亡靈也能融化。
雪山之上,千裏寒霜,不見活物。有的隻有被冰雪凍住的屍體,像是在訴說著這片雪原的無情。
叢林之中,鳥獸互為餌食,爭鬥不休,弱者被強者所食。即便是那些嬌豔的花,也散發出能致死的香氣,將引誘來的生靈的血肉化作自己的養分。
澤地之內,處處危機。暗沼將踏入它們地盤的東西全部拖下黑暗之中,被藏在更深處的怪物吞食。
沙漠之地,除了黃沙,便隻有烈日,幹涸的大地之上,深深埋藏著多少具不知名的屍骨。
海底深處,多少船骸埋葬於此,多少魔物棲息此地。那翠色的手掌大小的巨大寶石,就是它們的眼睛。
……
隻有一片星河,異常寧靜。
比任何一條他所見的河都要更寬廣,比任何一片他所知道的海都要更深邃。
無數星辰,或耀眼,或暗淡。
有的像是碧綠通透的翡翠,有的如同潔白無暇的珍珠。
有的比鮮血更加紅豔,有的比夜色更加深沉。
罡風不能使其中的任何一顆星辰改變它的軌跡,天雷不能讓這星河之中出現哪怕隻有一絲裂痕。
甚至是光,也不能夠照亮這片星河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