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侍衛聞言,頓時也是一愣,旋即滿麵喜色地道:“是是!末將明白!”
昏迷多日的皇上醒來一事,在殷逸的暗中推動之下,頓時以龍涎宮為中心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不脛而走,不到半日的時間就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得此消息,自然是上下一片歡騰。但此時還聚集在八王府中的重臣聽聞此事,卻是臉色各異,精彩得很!
殷祐看著眼前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主院和不遠處的那一處小院,臉色陰沉得嚇人,陡然聽得宮中的暗棋報來這等消息,再看身後諸人竊竊私語的樣子,頓時神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正當此時,一旁的王府護衛和臉色慘白的柳令春同時走上前來。
殷祐見王府護衛上前來,顧不得其他,忙上前問道:“火勢如何了?”
主子問話,自是不能不答,但想到王府的慘狀……
殷祐見那護衛神色閃躲,心中便是一沉,果然隻聽那護衛開口回道:“啟稟王爺,兩處火勢最猛的院落已經燒成了一片廢墟,其間眾人……”
說到此處,護衛的話語微微一頓,瞥了眼身後的柳令春,這才輕歎了一口氣,沉聲吐出結果:“無一生還!”
殷祐咬牙,一拳捶在身旁的柱子上,咬牙切齒地道:“豈有此理!”
主院書房密室中的東西,在如此大火之下定然是早已經化作一堆齏粉,至於其間是否有所缺漏,定然是檢查不出了!
而一旁的小院……
殷祐抬起眼眸,看向柳令春的懷中抱著的一卷草席,裏麵隱隱露出一隻已經燒得麵目全非的手,雖然早已經被烈火炙烤得皮膚皸裂,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隻是那手腕上帶著的鈴鐺隨著柳令春靠近的步伐生生作響,此人的身份,已然是昭然若揭……
殷祐見到這般景象,瞳孔猛地皺縮了一下,心髒處似乎是被一根小刺狠狠紮入,疼得並不劇烈,卻讓人無法忽略那種痛楚。
對於秦青,他從一開始的警惕試探,到後來的寵信……
起初不過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他也始終以為自己不曾為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動搖過,可是直到此時,直到此情此景之下,這份讓他無法逃避、無法忽略的心痛才將他的所有自欺欺人狠狠地撕碎!
他,終究還是動了情!
殷祐心中一陣顫動,麵上卻是沒有現出絲毫,隻是暗中攥緊了拳頭,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疲憊:“厚葬了吧!”
此話雖然涼薄,但也是他現在能夠做到的極致。他是一國王爺,她不過是傾城名伶,就算是她再如何美麗動人,就算是自己再如何迷戀於她不可自拔,也終究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更何況,斯人已逝,他能夠做到的,也不過就是這“厚葬”二字而已……
王府護衛領命,正要上前從柳令春的手中接過那卷草席,卻見柳令春死死抱緊,根本沒有絲毫要鬆手的意思,不由地犯了難。
殷祐見此,神色微變,對上臉色蒼白的柳令春。
方才柳令春不管不顧地衝向火場,他不是不知道,隻不過是沒有閑暇顧及他而已,可他如今這番樣子……
殷祐神色微沉,道:“柳大人這是何意?此人乃是本王府上家奴,如今既然已經身死,身後之事自該是有我八王府料理!怎麼,柳大人想要橫插一腳不成?”
柳令春一陣垂著頭,直到聽到了這句話,才身子一顫,看著懷中之人,喑啞的聲線中暗藏著沉痛的滋味。
“人死如燈滅,生前種種皆是一筆勾銷。她如今已經……還請王爺通融一二,將她的屍身交於令春!”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在場的諸位大臣皆是將驚疑的目光投向了柳令春和殷祐。
這……
大理寺卿和八王爺竟然為了一個死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爭執,這草席之下的女子,到底是有什麼本事?
正當兩人相持不下,誰都不肯退讓的時候,悄然回返的袁青山見兩人之間漸漸劍拔弩張的氣勢,心中一緊,分開人群上前道:“兩位,請聽在下一言!”
袁青山在這個時候插手,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柳令春和殷祐也同樣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盯著這諸多神色各異的目光,袁青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胸腔中的起伏,目光在觸到那草席旁手腕上的鈴鐺的時候,即使知道那並不是人們所以為的那人,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