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念兒一踏入宴客廳怔忪的那一下,正是因為原本應該在百錦宮中與秦青姑娘說話的“主子”,此刻卻是出現在了宴會之上!
不過念兒也不是個蠢得,既然主子好端端地在這兒,那麼那百錦宮中之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此刻的百錦宮中,顧今息看著那款步推門而入的人,雖然步伐間姿態嫻雅,比之一般大家閨秀不知勝出幾許,但那行走間隱隱帶出的霸氣,卻將他的身份泄漏無疑!
顧今息沒想到,今夜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撞上殷逸,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
垂下頭去,顧今息上前幾步,行的是君臣之間的大禮:“微臣叩見陛下!”
她與他之間,此刻最安全也最原始的關係,應該就是這君臣二字了吧。
殷逸的腳步一頓,隨即如常邁入房間。
“你倒是機警,竟能如此輕易地分辨出朕與長公主。”
這話聽在顧今息的耳朵裏,卻是刺耳的緊。
若是她當初能夠分得清楚,又何來今日這一場相見尷尬的局麵呢?
殷逸和殷邐確實是像了個十足十,可外在的相同並不能代表靈魂的相屬。
二者自小所受的教育不同,在細枝末節上的小動作自然也就透露出了他們的身份,隻要真正接觸過二人,並知道二人這場把戲,留心觀察,發現其中的差距並非難事。
至於之前……
她是從未見識過長公主,而滿朝文武則是被這表麵的假象給迷惑住了,從未想過會有如此驚世駭俗之事,才會看不清內裏的實質!
顧今息微微闔眸,壓下自己的心思,顫聲道:“不知皇上召微臣前來,有何要事?”
殷逸既然來了,又是以這種方式與自己見麵,必定不會是單純要看看自己而已。
殷逸見她冷漠的樣子,心中驀地刺了一下一般,可如今兩人的身份,能夠保持住這種關係,他們就該偷笑了不是嗎?
既然隻談公事不談情義,殷逸也就強自壓下自己的私心,聲音聽起來冰冷得緊:“長公主所交代之事,你可還記得?”
顧今息心裏一沉,果然是為了此事而來的!
“是,微臣不敢忘!”
“很好,那你可清楚你今晚的任務?”
顧今息垂首:“微臣不知,請陛下示下。”
殷逸看著靜靜垂首的顧今息,心中莫名有些痛感,但還是強逼著自己冷硬下聲調,道:“今晚,朕要你拖住八王爺,不能讓他出手相幫!”
顧今息心中一滯,果真是要她發揮“細作”的作用!
這拖住八王爺,說來簡單,實則這其中的危險,不足為外人道。若是一個不慎引得殷祐懷疑到她的身上,在混亂場景之下,隻怕自己的小命兒都要一命嗚呼了!
顧今息深吸一口氣,再拜,道:“微臣……謹遵聖命!”
“你……”
殷逸看著顧今息的神色,對她心中的念頭多少能夠猜到個幾成,心中一急,脫口而出一字,可接下來的話要說出口,卻是千難萬難!
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
殷逸猛地閉上眼睛,倏然轉身,背對著顧今息。
“記住你的任務,不要出任何的差錯!”
留下句冰冷的命令,殷逸逃似的飛快離開了百錦宮,徒留顧今息一人坐在宮中,裙擺上還沾染著宴會之上打翻了汙漬,臉色慘白,望著殷逸離開的方向眼中似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半晌之後,顧今息悄然回了宴客廳,盯著四方的目光神色如常地回到了殷祐的身邊,剛想要執起酒壺為他斟酒,卻聽到上座的長公主突然開腔。
“秦姑娘換了一身裝束,果真是豔麗照人,也難怪八皇叔疼你疼得緊呢!”
顧今息動作一愣,沒想到剛回來長公主就會率先發難,矛頭竟然還是直指自己的。
她隨即放下酒壺,轉身對著長公主福身道:“奴多謝長公主盛讚,愧不敢當。”
殷邐一笑,轉而對殷祐道:“八皇叔,既然你是帶了秦青姑娘來‘探討琴技’的,如今這酒過三巡,是不是也該請秦姑娘為我們露一手啊?”
“哈哈,這是自然!”
殷祐對此倒是痛快得很,秦青的琴技無懈可擊,在這種場合上拿出手隻會為他增彩,何樂不為?
“青兒,你就前去演奏一曲吧。”
“諾!”
顧今息雖然不知道長公主是什麼心思,但是她隻需要配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