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山痛苦地閉上眼睛,久久難以抉擇,狼狽地逃出了八王府,連那還未結束的壽宴都顧不得。
他沒有看到,他離開之後,張驊的身影去而複返,身邊還跟著一個身影,看那玲瓏身姿,正是殷祐府上的歌姬明月!
張驊看著袁青山的背影,開口問道:“王爺真的有把握,他會站在我們這邊?若是他將那些話告訴了柳令春他們,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明月嬌笑一聲:“張相多慮了,袁青山心高氣傲,卻又不得重用,早就對顧今息和慕雲霄又是忌憚又是暗藏不滿,不過是沒有一個機會,讓他釋放出心底的怨念而已。如今,我們不正是給了他這個機會嗎?”
“可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會輕易答應的。”
“要一個人背叛自己的良心和友情,連掙紮都沒有,那是禽獸不是人。”明月眸色深深,暗藏算計,“張相放心,明月敢擔保,三日之內,袁青山必定會登門!”
張驊聽了這話,臉色倏地一沉:“明月姑娘別忘了,本相是在和八王爺合作,不是你!你最好記好自己的身份。”
明月方才那話,是在說袁青山,又何嚐不是在說自己?
當日閣樓上的一幕幕掙紮,到今日仍舊曆曆在目,聽了明月這誅心之言,張驊怎麼可能不怒?
明月自知道這其中的關聯,柔順地低頭福身:“是,明月記住了。也請張相放寬心,方才您與袁青山說的,哪一句不是真相?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真的說出去了,對我們也算不上是把柄不是?”
張驊沉思許久,拂袖而去。
明月搖了搖頭,看著兩人離開的地方,眸中自有深意。
如今棋子已經就位,接下來,就該看這一場廝殺,能慘烈到何種地步了!
暗中各自的謀劃已經漸漸浮出水麵,彼此之間的對決也在不知不覺中走向了最後的較量。
隨著上弦月的漸漸身高,壽宴已近尾聲,殷祐在兩位美人的服侍下可謂盡情暢飲,來者不拒。
各家大臣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紛紛上前灌酒。
殷祐被敬酒的大臣纏住,紅鸞和顧今息正好借此機會能夠喘口氣,歇息一陣。
顧今息暗中揉了揉端酒杯端到酸痛的手腕,心底苦笑。
這才第一晚,她就有些受不住了。且不說自己受的這些罪,賠得這些笑臉,這些她都還能咬牙忍受下來,可是前方傳來的那種如芒在背的視線,讓她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隻覺得像是所有偽裝都已破裂,無所遁形。
顧今息出神的功夫,就聽到已有些醉意的殷祐大著舌頭連聲張羅著要酒。
“來……來人啊!給本王斟酒!”
“諾。”
顧今息連忙上前為殷祐斟酒,可不料殷祐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勁兒就要將她向下拉去。
顧今息沒有絲毫的功夫,被這麼一扯,自然隻能順著殷祐的力道向著他懷中跌去。
殷祐一手攬住顧今息的腰間,將她攬在了懷裏。
顧今息繃緊了身子,盡力讓自己不要掙紮,殷祐呼吸間的熱氣就噴灑在她的耳垂,讓她渾身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殷祐此刻神智已經有些不甚清楚,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聞著顧今息身上清淡的荷香,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殷祐甩了甩有些沉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索性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了出去,靠近顧今息的耳朵,輕聲問道:“美人兒,方才在想什麼呢?”
顧今息被殷祐攬著,隻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極了,哪裏還聽得清殷祐的話。
見顧今息不答,殷祐瞬間沉下臉色:“嗯?本王問話竟敢不答?該罰!”
說著拿起手裏的酒杯就要硬往顧今息嘴裏灌去。
顧今息大驚,忍不住掙紮起來,可她一個弱女子哪裏掙得開殷祐,隻不過灑出來幾滴水酒而已。
顧今息早就想過會有這種場麵,可沒想到來的這麼早,還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眼角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哐當”杯盤落地聲響起,殷祐隨即大叫一聲,一把將顧今息推倒在地,慘叫著擦著自己的衣袖。
顧今息驚訝地睜開眼看過去,隻見他們的案桌旁一地散亂的杯盤,一個丫鬟正跪在其中,顫抖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是方才這個小丫鬟打翻了杯盤,正將一碗剛出鍋的熱湯都潑到了殷祐的身上,才讓他條件反射地將顧今息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