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沉醇厚,如同窖藏的美酒,惹人心醉。
這還是紅鸞在殷祐身邊帶了這許久,除了最初請安之外第一次說話。
殷祐被這聲音和語氣吸引,空出來的手拉過紅鸞,一把就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裏。
這不抱不知道,一抱一攬之間,殷祐這才發現紅鸞竟然身材如此高挑,坐在自己懷裏竟不似其餘人的嬌小,反而顯得有些局促。
殷祐不動聲色地摩挲著紅鸞的掌心,道:“女子長得如紅鸞這般高挑的,但是少見呢。”
紅鸞僵硬著身子按捺著自己掙紮的欲望,盡量靠在殷祐的懷中,冷淡的神色中自有一股高貴不可侵犯的味道。
“紅鸞自知身子難看,不比明月姐姐和青妹入八王爺的眼,還請八王爺放開紅鸞,免得讓紅鸞髒了八王爺的身子。”
雖然說出口的句句刺人,可從紅鸞的嘴裏說出來,反而給人一種吃醋賭氣的感覺,隻讓人覺得可愛而不會心生厭煩。
殷祐感受著手指下的柔軟肌膚,竟是比方才觸摸到的秦青的冰肌還要嫩滑上幾分,心底的懷疑也就打消了些。
順勢將紅鸞推了出去,仍就讓她站在自己身邊。
“本王倒是沒看出來,你是個烈性子。”
紅鸞低眉垂首地站在一旁,回道:“紅鸞自知不得王爺心意,王爺還是不要在紅鸞身上浪費時間了!”
殷祐打量了她半晌,突然展顏一笑:“紅鸞這是吃醋了!”
紅鸞聽了這話,身子一僵,嘴中囁嚅道:“才不是!”
可那副樣子,任誰看都是口不應心。
殷祐自然也更是被這美人相爭的一幕取悅,心中對原本不甚中意的紅鸞當真起了幾分興趣。
正要再逗弄她幾句,此刻大廳內卻傳來一陣笛音,清脆如山泉,高昂如鳳鳴,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這一陣隻見其人不見其身的演奏,將宴會上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原本宴飲正酣的賓客們也漸漸自覺地安靜了下來,全身心沉寂在這笛聲之中,隻覺得麵前展現出一副青翠欲滴、高山流水、美不勝收的風景畫,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驟然,宴客廳四周的燭光倏地一暗,一道綁著彩帶的白色身影從上而下旋轉降落下來,如同九天仙女入凡。
美人正一手執著笛子,一手揮舞著手中的錦緞,明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歌舞,卻也不知是燈光的烘托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眾人隻覺得自己的眸光像是黏在了那人的身上,無論如何都拔不下來……
直到一舞結束,笛聲中止,殷祐率先領著鼓掌,隨即眾人陸陸續續從幻想中清醒過來,鼓掌聲越來越大,後來幾近連成一片。
明月站在大廳正中,躬身向四方謝禮,身姿款款,著實是美輪美奐。
殷祐看著眾人貪婪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笑道:“我這舞姬,實在是管教不利,吵著鬧著非要在壽宴上露一手,讓大家見笑,見笑了。”
“哪裏哪裏,是大開眼界才是。”
“就是,王爺好福氣,府中本有如此絕色,如今又再添兩位新人,恭喜恭喜。”
……
各種恭維聲音不一而足,其中不知是誰提起:“聽聞八王府歌舞伎明月,美若天仙,舞曲絕佳,該不會就是今日這位吧?”
殷祐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說這話之人,正是大理寺卿柳令春。
殷祐客氣地點了點頭:“柳大人好眼力。”
這一句,就是肯定了柳令春的話,此刻場中的女子,正是當初名動京城的第一歌舞伎--明月!
明月順著這話,瑩瑩拜下:“奴家明月,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各位大人。”
張語涵點頭,道:“起吧,本宮雖然幽居內宮,但少年的時候,也常聽聞姑娘的名字,想來定是技藝超絕,若有機會,可要不吝賜教,與本宮討教一番。”
“明月多謝娘娘抬愛。”
明月再行一禮,這才起身。
在場眾人,誰不是朝中重臣,哪個沒有幾番心思。張語涵身為皇後,對明月一個歌舞伎說這話,可謂是自謙到了極點,這其中到底賣的是誰的麵子,不言而喻!
殷祐自然也是心中有數,滿意地飲盡顧今息遞過來的酒水,遮掩著嘴角得意的笑容。
他安排這一出好戲,一個目的就是給這些人敲個警鍾,提醒他們現在誰才是皇城的掌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