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張羅著這兒疼,待會兒那兒癢。這會兒拿東西,待會兒跑腿……就算是使用奴婢也沒這麼折騰的!
偏偏他還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侍疾!
還美其名曰這是對她的恩寵,才讓她來貼身服侍的。她還要千恩萬謝的應下來,反駁一句他就能給自己扣上個大不敬的罪名!
嗬嗬,這種福氣,誰稀罕她雙手奉送給她,反正她是寧願在鳳棲宮裏躺著等著被人伺候,也不願意在這兒讓人當丫鬟使喚!
“皇後。”
聽著身後傳來的追命符般的聲音,張語涵深吸了一口氣,才扯出一抹看得過去的笑來,咬牙切齒地道:“陛下,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皇後這是忙壞了嗎?連朕方才的吩咐都沒有聽到,還不快過來給朕揉揉肩膀。”
張語涵險些被氣得一個暈厥,他還知道自己忙壞了啊!揉肩是吧?好!
“諾,臣妾一定‘好好地’給陛下揉揉!”
那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怎麼都遮掩不去。
殷逸也不在意,任由她過來沒個輕重地揉著自己的肩膀,麵上是一片舒適的樣子。
他揮了揮手,道:“都退下吧,這兒有皇後就夠了。”
“諾。”
待到眾人退了出去之後,屋子裏剩下了殷逸和張語涵兩個人。
張語涵一麵重重地給殷逸“揉肩”,一麵咬牙道:“陛下如此‘用心良苦’,到底是為了哪般啊?”
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心裏清楚著呢。皇上這一番折騰,定然就是為了這一刻。既然把人都支開了,自然是有話交代自己的。
心裏暗歎一口氣,好不容易消停了些日子,看來又要出事兒了。
殷逸對張語涵的聰慧心裏也是有數的,也不多說,隻是靠在床榻上,任由她虐待著自己的肩膀,淡淡開口。
“自從上次相府壽宴,皇後也有些日子沒見到丞相了吧,想必心中定然甚是想念。”
張語涵見他提到相府,心下暗自思量,難不成又是與那勞什子案子有關?
“臣妾為人子女,卻久久不能在父親膝下盡孝,自然是掛念家裏的。隻是臣妾受陛下恩寵,是畢生大幸,不敢不盡力侍奉。與這些比起來,這點小小的私情,不足掛齒。”
張語涵低頭,回得避重就輕,卻又讓人尋不到破綻。
“說來,上次丞相壽宴,朕公務繁忙,竟是未來得及過問一二,著實不該啊。”殷逸感歎了一句,突然握住張語涵的手,道,“不如,皇後來給朕講講當時的情景吧。”
張語涵身子一僵,除了在太後麵前做戲,這是私下裏殷逸第一次如此親密地對待自己,不禁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張語涵慘白著臉,猛地抽回手來。
“皇後這是做什麼?你是朕的正宮娘娘,朕不過是做些並不過分的事,這個皇後也要抗拒嗎?”
殷逸略微起身,依靠著床榻,好整以暇地看著張語涵慘白的臉色。
張語涵心往下一沉,讀懂了殷逸話中的意思。
不錯,她是殷逸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皇帝的帝後。隻要他想,他可隨時隨地將自己……而她,沒有絲毫拒絕的餘地!
至於之前她以為的“相敬如賓”,不過是建立在他們互利合作基礎上,殷逸給予自己一種“特權”而已。殷逸是在告誡她,一旦她沒了合作的資本,他隨時有權利,收回這種“特權!”
想明白了殷逸的用意,張語涵也冷靜了些,站起身來,蓮步輕移,從桌邊的砂鍋裏盛了一碗烏雞湯,端著碗回到床榻邊,恭敬地跪了下去。
“皇上誤會了,臣妾不過是擔心這芙蓉烏雞湯涼了再服用,會損傷陛下的龍體。陛下,請用。”
張語涵溫言軟語地說著,雙手恭敬地將手中的碗奉送到了殷逸眼前。頭卻微微低垂下,低眉順眼,那是一種臣服的姿態,代表著她的示弱。
殷逸盯著張語涵看了片刻,這才接過了碗。
“皇後還沒有回答朕的話呢。”
張語涵一怔,第一反應是殷逸問的問題,後來再想才明白他說的是相府的事兒。
深呼吸了一口氣,張語涵知道自己沒得選。
“啟稟陛下,當日裏臣妾隻是在內室與父親一敘天倫,外間的賓客,自有家中長輩們照看,臣妾便沒有留心。”
“哦?是嗎?”殷逸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那皇後都和張相說了什麼?”
張語涵一頓,道:“隻是一些家常瑣事,如今臣妾也記不得了。”
“嗯。”殷逸隨意地應了一聲,並沒有發怒的意思,就在張語涵以為自己可以蒙混過關的時候,殷逸突然又開口,“聽說皇後閨閣中的裝飾清新雅致,堪為京中女子典範,什麼時候也來給朕布置一下這龍涎宮吧。朕常年看著這番景象,也是無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