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猶豫,柳令春還是點了點頭,給了顧今息一個自己小心的眼神,領命退出了房間。
柳令春退下之後,殷逸也不願在這屍體旁邊多做停留,遂對著顧今息道:“你隨我出去走走吧。”
“是。”顧今息低聲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殷逸隨意地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並伸手示意顧今息落座。顧今息也不矯情,大方地在殷逸對麵坐下。
兩人稍作沉默,還是殷逸率先開口:“你覺得,今日之事,該如何處置?”
顧今息早就猜到,殷逸支開柳令春,隻單獨留下自己,必定是有事想要單獨交代給自己。隻是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如此直接。
“此案至此,也算是水落石出,微臣不負陛下重托,查明真相,至於這個真相該如何處置,涉案人員該如何量刑……”顧今息一頓,站起身來,躬身道,“請陛下恕罪,微臣一非刑部或大理寺官員,二非此案主審,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權利。”
顧今息說到此,故意做了個停頓,暗中看了看殷逸的臉色,見他不甚滿意,倒也沒有絲毫不悅的意思,複又低下頭去,繼續將話說完。
“若是皇上想要一些建議,微臣倒是認為,柳大人更為合適。柳大人是執掌大理寺的大理寺卿,素來又以持法嚴苛公允著稱,想來是不會有量刑不當的情況發生的。”
殷逸未置可否,隻是悠悠地回了一句:“顧大人倒是知人善任。”
“微臣不敢。”
顧今息連忙將頭低下,卻仍舊是圓滑地不肯給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心裏清楚,皇上有此一問,與其說是詢問建議,不如說是在試探她。此事事關重大,如何決斷不過是聖心獨裁而已,哪裏有她置喙的餘地?方才能夠在一旁聽一聽審訊的結果,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賞了。
“罷了,朕也不為難你了,去把柳卿叫來吧,有些事,朕要單獨交代你二人。”
殷逸閉上眼睛,揮了揮手,示意顧今息自行告退即可。
顧今息微微抬頭瞥了眼殷逸,見他臉上波瀾不驚,看不出什麼情緒,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敢耽擱,依命去將柳令春找了過來。
等到兩人到齊,殷逸這才睜眼,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兩人,眼中幽深黑暗的光芒讓兩人一陣心驚。
“兩位愛卿,今日之事,辛苦了。”
顧今息和柳令春對視一眼,忙拱手道:“為陛下辦事,不敢言辛苦。”
話雖如此,其實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預感。
陛下什麼時候這麼客氣過?既然給了這個甜棗,這下麵的話,恐怕不會怎麼好聽了!
果然,殷逸再開口時,就是直言不諱道:“關於此案,朕已經有了決斷。”
兩人將頭低得更低,皇上既然如此說,那就是不需要他們再發表意見,隻要聽命行事即可。
“柳卿。”
“臣在!”
“禮部侍郎之子案,兵部侍郎案,既然已經查明,朕給你三日時間結案,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柳令春驟然抬頭,有些不敢置信:“皇上,您是說……”
“柳卿!”殷逸加重語氣,已經隱隱含了警告的意味。
柳令春咬牙,低下頭去。
“臣愚鈍,不敢揣測聖意。”
聽著意思竟然是要裝糊塗了!
顧今息看得心中著急,暗中頻頻衝柳令春使眼色,誰知道柳令春這次卻是統統無視之,沒有絲毫的動搖。
殷逸冷笑一聲:“不明白?好,那朕就把話說明白了!禮部侍郎之子案,主犯馮正明,已招供認罪伏法,念其多年有功,免妻兒株連之罪,隻治罪於一人。兵部侍郎案,主犯魏少淩,判秋後處斬。柳卿,你可聽懂了?”
“皇上……”
柳令春還欲再辯,他們明明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並非如此,為何要包庇那些真正的幕後黑手?
顧今息見狀不好,伸腳踹了柳令春一下,趁著他停下的間隙,趕忙接過了話。
“陛下,柳大人對於這些事兒,早就是駕輕就熟,自然不會出錯的。臣也定當善始善終,在一旁好好督促柳大人,請陛下放心。”
殷逸將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底,心中雖有不愉,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發作--顧今息總歸是要回百錦宮的,倒時候再算總賬不遲!
“有兩位愛卿在,朕自然是放心的。”殷逸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兩位愛卿退下辦差去吧。”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