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父慈女孝?根本就是做給外人看的戲。
什麼才華出眾?誰又知道小小的她被迫在桌子旁邊練字練到手腫得抬不起來的樣子?
什麼備受寵愛?其實也不過是他這個丞相手裏鞏固地位的一顆棋子而已!就連她一生的幸福,也可以被隨意犧牲!
如今,更是當著她的麵說出這種話來!
“原來父親這麼看重女兒,還真是多謝父親了!”張語涵說得咬牙切齒。
丞相似乎也被張語涵如此態度刺激到,不耐煩再做什麼慈父的偽裝,一拍桌子,出口的話也不再客氣。
“你可別做了幾天皇後,就真的當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我告訴你,你身上流的,是我張家的血,所以你才能在宮裏過上這種日子!不然的話,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得到皇上寵愛?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在宮中安然無事?”
張語涵倏然抬起頭來,眼中驚痛交加,滿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派人監視我?!”
“我更願意說是保護。沒有我的人,你以為在那個吃人的後宮裏,你能平安無事地受寵到現在?”
張語涵頓時覺得渾身冰冷,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冷,讓她幾乎有種蜷縮起來的衝動。
“好了,你也不必這副樣子了。”好歹也是皇後,對他還有大用,張驊也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勸慰道,“無論你願不願意,你現在都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張驊上前幾步,摸著呆愣著的皇後的頭發,像一個真正疼愛女兒的父親一樣。
“你自小聰慧,該明白的,宮妃與其娘家,素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不管你心裏怎麼想的,你都必須和整個張家共進退!”
張語涵闔上眼,將眼底的絕望傷痛全部掩住。
“你想要我如何做?”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悲傷無力。
“這才對。”張驊得意一笑,問道,“宮外都傳你深受皇帝寵愛,此事可是當真?”
“是。”
她確實是“深受寵愛”,不過,卻也隻是她與殷逸之間的一場戲而已。心早已遺失,又怎麼能再愛人呢?
張驊挑眉,有些意外,他相信話說到這裏,張語涵不會對他說謊,隻是這個結果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這樣也好。
“好,為父要你暗中套問前些日子禮部侍郎謀殺案的進程,任何和相府相關的信息,都要立即派人通知我!”
張語涵眉心一跳,道:“丞相府與此案有關?”
“沒有!”
張驊否認得太過快速堅決,連聲音都尖銳了起來,更像是做賊心虛,反而讓張語涵察覺到絲絲的怪異。她卻聰明地選擇沒有再追問,隻是重新低下頭去。
張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妥,深吸了一口氣,笑著開口:“好了,不說煩心事兒了,今天雖然是為父的生辰,但是你難得回家省親,別說為父不疼愛你,為父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就在你以前的閨房裏,自己去看看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張驊又提醒了一句:“哦,對了,記得自己進去,讓你的人都離遠一些。”
張語涵滿頭霧水,奈何張驊扔下這句話之後,就起身出了房門,帶上人回宴會去了。張語涵靜坐了片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帶上自己的侍婢向著後院那間熟悉的屋子走去。
站在這間自己曾經生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地方,從童年到亭亭玉立的記憶,衝擊著她的腦海,讓她幾乎沒有推開麵前這扇門的勇氣。
深呼吸了幾口氣,張語涵的手碰上房門,正準備推開,卻想到了丞相的吩咐。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次還是聽他的為妙。
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後退:“你們都留在院子外麵守著,本宮進屋裏躺會兒。”
“諾。”
張語涵這才手上使力,“吱呀”一聲,久未開啟的房門再次被打開,門內一片黑暗,在屋外根本什麼都看不清。張語涵皺了皺眉,還是邁了進去。
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這房門一開一關的瞬間,幾道暗影一閃而過。房間的四角八方,幾道身影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潛伏其上,屏息靜待時機一到,聽令行事。
張語涵對這一切毫無所覺,隻孤身進了房門,回身帶上門,正想摸黑點燃蠟燭,突然感到耳邊一道風聲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