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夫君納新人之日,這未央宮的另一隅,此時正紅燭高照,熱鬧非凡吧。一殿新人笑,多少舊人憂!想不到,續我入宮之後,這麼快又出現另一個受寵的女人。
眼前見慣了的瓜果,此時顯得無限煩心。我撩過寬大的衣袖,向眼前的案幾上狠狠的一掃,看著木地草席上滾動的它們,心裏終於舒坦了一點。身後的宮人們緊張的上前收拾,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她們終於揣摩到我心意,連上前的謝罪都省了!
李子,梨,栗子……此刻他在含笑的喂著嬌羞的新昭儀嗎?
傾國之貌難自棄,一朝選到君王側,住在這個淑室,我已經是這個後宮地位最高的女子了,但是,又能怎樣呢?色衰而愛弛,在命宮人拿出來的妝奩架起的銅鏡中,這年華初綻的臉又是誰的?
濃密的烏發綰成高髻,任由宮人插滿華盛簪珥,那天,右衽的交領上刺繡第一次換上貴氣的鳳紋,妝罷,轉身提裙對君笑,君戲妾顏比花嬌!現在,嬌顏如是,你卻懷抱新人,床周幔帳、折屏依舊,我今夜,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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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挑了一件黑色小碎四葉瓣印染的深衣,衣緣是朱紅色的卷雲紋,不是太符合一個年輕皇後的裝扮,我卻很喜歡!
曲裾裙繞身而下的感覺很拘謹,就像這會讓女人透不過氣的地方一樣。沒有再套上對襟華麗的外袍,我如一個不懂事的宮女一樣,提起拖到腳裸的裙擺,小疾步的在宮廊上奔跑。
跑了很久,到了一個冷清的朱門前,停下腳步。後麵焦急追來的一群宮人,氣喘籲籲,東倒西歪的終於趕到,“皇後娘娘,您不能來這裏!”
為什麼不能來這裏,即然我是這後宮中身份最高的人,既然他留在新人身邊不管我,我為何不能來這裏滿足自己一直以來的好奇心!
像是要驗證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一樣,我重重的敲門。
半晌之後,門“呀”的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年輕的藍衣女子開的門。
“您是?”她問我。說話的聲音很悅耳,是那種讓你一聽就會感到安心平靜的悅耳。
“大膽,你是什麼人,娘娘麵前還不下跪!”我還沒有開口,身後的宮女已經訓斥出聲,不太滿意她們的越俎代庖,但是,這一次我奇異的沒有生氣發作。
“皇後娘娘,妾身瀾兒叩見娘娘。”
她似乎為我的到了愣了一下,卻沒有驚慌失措,風輕雲淡的向我行禮,口中也沒有因為我的身分而多了半句常見的奉承之語。這裏,北宮是冷宮吧!她是一個失寵的嬪妃?我突然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瀾兒,藍衣,哈哈,妹妹今天的裝束真是恰如其分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妹妹!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女人用這樣的稱呼,還真夠惡心的,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你的情敵。我自認從來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也從來不喜歡用這套來委屈自己的人,哪怕是在這個極需要它們的後宮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