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她腦中閃過幾個人的臉——魏霆躍,老王爺,然後便是,潘竹青。這些人在她看來,多少都有些嫌疑。尤其是潘竹青,這廝以前可沒少害過小白臉子。
她低著頭,硬是沒讓自己的眼光瞟向惡少。那個人畢竟是惡少的親哥哥。如果真是他,事情會變的異常棘手。
忽然間,一抹煙霧般輕盈的影子出現在她腦中。鼻尖也似乎聞到一股清香飄過。她雙眸清亮的望向桌邊眾人問道:“傅雲怎麼樣了?”
回應她的,是眾人的沉默和輕聲的歎息。
夜幕降臨時的皇宮,籠罩在一層陰鬱厚重的雨雲中。傅雲走在兩個掌燈宮女身後,腳步悠然,心緒平靜。偶爾將手伸向廊外,感受雨水輕拍手背的清涼感。
“真傻。”她忽然喃喃自語。“外麵那麼好,為何要落進來?”
她的聲音很低,很快被風雨聲淹沒。無論是走在前麵的宮女,還是站在廊外的侍衛,誰都未曾聽見。或者說,根本沒人在乎她在說什麼。
宮燈和宮女太監手裏的燈籠,被風吹的搖曳不定。穿過荷花池時,傅雲不經意的低頭間,便又在水中倒影裏瞧見了那張她最不想看見的臉。
細細麻麻的疼痛再一次爬上心頭,就像這原本平靜的水麵被雨滴抓起一道道褶皺。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兜兜轉轉來到禦書房外,今日當值的內侍官,正是童纖。他一見到傅雲,臉色便微微一怔,上前攔住她,低聲問道:“姑娘,你怎麼又忘了?”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傅雲苦澀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臉頰,粗糙的觸感摩擦著手掌。“多謝大人掛心,雲兒今日出來的匆忙,忘記帶上麵紗了。”
童纖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進去吧。”
傅雲向他微微頷首,舉步跨進了門檻。
童纖在她身後皺起眉頭,心中暗歎:“如花容顏,怎就舍得毀了自己?”
燈火通明的書房裏,書香宜人。可如今再優美的詩句,再高雅的典籍也無法平靜皇帝心頭的煩悶。
小公主無休止的哭鬧聲仿佛還在這間屋子裏回蕩著。。。。。。
“將軍哥哥不是賊人!他是英雄!”
“父皇您不能殺死將軍哥哥!”
“父皇您怎麼能這樣!”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消息傳到了公主和太子耳中。他明明吩咐了眾人,千萬不能讓兩個孩子知道這些糟心事。他們還小,個中道理和輕重他們哪裏能懂?
先是太子,再又是公主。這幾日他都快被磨出耳朵繭子來了。今日傍晚開始,頭痛病便又隱隱發作。這才叫人宣了傅雲過來看看。
不知怎的,傅雲這女子,相貌雖標誌,可也算不得傾國傾城。但周身總是散發著讓人舒心的氣息。很多時候,她不需要做什麼,隻要安安靜靜在身邊坐著,都能讓人安下心緒。
皇帝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清淡恬雅仿佛一朵茉莉花。不爭不奪,暗自芬芳。所以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宣旨納她入後宮時,她竟能做出那樣強烈的反抗。
看著她從門外輕盈盈地走進來。發髻上依舊斜插著那枚質樸無華的發簪。那日她就是用這枚發簪,劃進了自己的臉。後來太醫驗傷時大為震驚,傷口之深,簡直觸目驚心。可見她時下了狠心要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