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內心爭鬥不息之時,迎麵走過來一個麵熟的年輕人,到了跟前便對他熱剌剌的拱手打招呼:“潘爺!您這就回客棧啦?小的聽您的車夫說,您覺得臨街屋子有些吵,已經幫您調換了,您一進去便會有人帶您上去。”
他這才反應過來,此人是他這幾天住宿的那個客棧的夥計,雖覺察到形跡敗露,卻也隻得無可奈何的強作鎮定:“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誒!”夥計說完,便從他們身邊走過。
梁伊伊腦子一轉,便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心中有些許不安在翻騰。他有家不回,住在這附近的客棧裏……該不會是覺得這兒風景優美吧!有一個常遠兆已經夠她受的了,還要再多個他?他確實像江浩然,也確實讓她曾經為此心跳紊亂過,可是他終歸不是。她很希望隻是自己自作多情。
於是她踱著步子,抬頭假裝欣賞月色,不經意的問道:“幹嘛不回府呀?住客棧多不方便!又髒又亂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潘竹青更覺得是命運給他安排好了的劇情了,但他畢竟不是常遠兆那種單純的傻小子,做事情還是習慣給自己留條後路。於是他也仿似不經意的回答了一句:“我在乎的人住在這兒,自然想多在這附近流連幾日。”
他這話說的聰明,他在乎的人,可以是她楊依依,也可以是那個將他從小帶到大的徐媽媽。若是楊依依對他有心,必然會多多少少有些回應,哪怕是一個熱切的眼神,一個動容的表情。若是楊依依對他無心,他也可以拿出徐媽媽來給他下台階。
梁伊伊畢竟活了二十七年,算是個有些情場經驗的*了,她怎麼會不理解這其中的奧妙?但她要如何接這一招?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不行,她可不想剛上崗便得罪上司。在古代找份類似她老本行的差事容易嗎?隻見她笑眯著眼睛,轉過頭大大方方麵對著他,伸出一隻手指神神秘秘的指著他說:“哦~我知道了!那天徐媽媽怪你沒來看她,你這是討好她呢!”配上楊依依的嬌俏少女模樣,真誠自然,天衣無縫。
潘竹青看著她笑吟吟的嬌憨模樣,有些失神,竟沒注意到她不知不覺就化解了他的招式。
就在兩人麵對麵的瞬間,一隻不知道從那棵樹上飛下來的知了,不偏不倚的降落在梁伊伊的肩膀上。
雖然沒有像一般女孩一樣驚聲尖叫,但她也嚇得花容失色,杏眼圓睜,僵在當場一動也不敢動。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幅模樣,眼裏瞬間爬上笑意,抿住想要上揚的嘴角,伸出手輕輕扶上她的肩,誰知道那知了一驚,竟鑽進了她頸脖間的秀發裏。
她毛骨悚然,竟然嚇得眼圈都紅了。
他不忍再笑,果斷的將手指拂過她的秀發,將那知了夾了出來。無意中,他的手指輕觸到她細嫩的頸脖肌膚,再相望時,他眼中的異樣光芒使她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這不同於在李逢硯的茅屋外,為了掩飾她,他將她摟入懷中時的感覺。也不同於他攬著她的纖腰,翻牆而過時的感覺。那時候的身體接觸,對於她這個現代人來說,總有些迫不得已的意思在裏麵。
但是此情此景,讓她覺得,怎麼就這麼曖昧!
更讓她有些吃驚的是,此刻腦中怎麼就硬生生的閃進了常遠兆的麵容,慍怒哀傷……
她甩了甩頭,想把常遠兆的影像從腦中甩出去。
潘竹青見她有些異樣,忙關切的問:“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嗯……有點兒。好像……有些頭暈。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她沒等潘竹青回應,便轉身自顧自的向湖中小閣跑去。
(小羊啊,無論如何,你還是逃不過常常的魔爪不是麼?趕緊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