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涼了半截,藍水心和有琴弛的交集,我不是第一天知道。那次我被二太太關押,第二天有琴弛便告訴我,藍水心武藝驚人,且與他是舊識。按照應弘的懷疑,藍水心是鹽幫的密探,那麼有琴弛當時就該包庇她才對,怎麼會反而指引我去疑心她呢?
有琴弛跟上了她:“好吧,你總有辦法。”聲音中是濃濃的無可奈何,但也帶了十分的熟稔和親昵。
藍水心蹲到溫泉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水:“聽聞你最近食欲都不大好,我昨天親手做了菜讓人送過去,你可吃了?”
“嗯,多謝。”
“為什麼對我這麼客氣?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兩個字嗎?”
有琴弛猶豫了一下,對她道:“水心,你還是回去吧。”
藍水心的手忽然一頓,隨機起身,帶起了一片水花,她仰臉直盯著有琴弛:“什麼意思?”
有琴弛垂眸掩飾住眼神,淡淡地說:“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前的事,我多半都不記得了,你不必留在這裏,我也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上次?上次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救了她,你還想怎麼樣?”藍水心情緒激動起來,繞到有琴弛麵前擋著他,“忘了?十幾年了,你說忘就忘了?”
我早就驚訝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從沒見過這樣子的藍水心,她從未這樣失控過,那張絕美的臉平素一直是一副謙和小心的神態,這會兒卻滿滿都是絕望和哀傷。她和有琴弛,到底是什麼關係?
有琴弛的語聲帶著歉意:“我聽聞你要嫁給應弘了,這也是手段吧,你沒必要為了那個任務耽誤自己。任務取消,你走吧。”
“不!我不走!”藍水心厲聲拒絕,“四個月來,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你可知道我們折損了多少人手?你可知道我連……眼看著就有機會探聽到真相,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收手?”
“折損了多少人手,我也想問問你!”有琴弛皺眉,似乎被她一句話撩起了怒火,“你屢次三番自作主張,不惜犧牲,可有想過堂裏的兄弟們會怎麼想?”
藍水心的語聲愈發幽怨:“你可知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她輕柔地伸手撫上有琴弛的臉,像注視著最親密的戀人,“你的眼睛好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失明的時候,我有多傷心?我千辛萬苦終於進了應家,第一天見到你,你就病發暈了過去,你可知我當時恨不得代你受苦?”
她發出一聲最哀怨動人的歎息,那柔柔的尾音停留在人心尖,久久揮之不去:“我的公子,我的幫主,我整個心,整個人,從十三年前見到你的時候,就全歸了你。你怎麼可能趕得走我?你永遠也別想讓我離開。”
如果說先前隻是奇怪,現在我簡直是駭然了,我斷然料不到藍水心竟然能說出這些話,她明明愛著應弘,明明不惜代價也要嫁給他,應弘和有琴弛,到底哪個才是她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