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發呆?”頭發被一隻大手不懷好意地揉亂,我整個人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沒什麼。還沒到嗎?”車裏空調吹得人昏昏沉沉,我向著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竟蕭蕭地下起雪來,雪花又細又小,輕飄飄地不著力。我喜歡鵝毛大雪,漫天飄飄搖搖的美至極處,小雪總覺得不解氣,像我每天的生活一樣不痛不癢。
秦攸笑道:“怎麼這麼無精打采的?來之前可是興奮得跟什麼似的。暈車?”
我臉上微微一紅,為了拖著秦攸跟我來法門寺,我先前表現得極其激動,說我向往已久,一定要來上這新年第一炷香。可是一旦和他在這狹小的地方麵對麵,心裏那些個難以言喻的心事就湧到喉間,堵得人一個字都不敢言。
我頗為局促地搓著手,強作鎮定:“車裏太熱了,有點悶。”
秦攸忽然伸手在我臉頰上刮了一下,輕笑道:“原來是熱的,難怪小臉紅撲撲的。”
話一出口,我和他同時一驚,他略微尷尬地收了手,將視線掃到別處,我臉上被他劃過的地方有如灼傷,本就因羞窘而通紅的臉這會兒更加火辣辣的難受。和秦攸學長認識了一年多,其實已經算得上很熟稔,隻是因為那不能言說的感情,每次尋常的打鬧都能讓我暗自心驚。
沒錯,我喜歡他。從大一時候社團的一場麵試,看到西裝革履的他超越年齡的成熟氣質,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忘記了初衷。我早聞說那個玄學社團人丁稀薄,對其也毫無興趣,隻是拗不過同專業的學姐,被硬塞了申請表。為了不被選中,我特地穿了舊運動服,頭發紮得亂七八糟,又遲到了半個小時,沒想到偏在最窘迫不過的時候遇到了他。
彼時秦攸正在皺著眉頭翻看一摞履曆,他的眉眼很英朗,不經意間被他的視線掃到,便覺得整個人被看穿了,毫無秘密可言。驚鴻一瞥,我保持著推開門的姿勢僵立在原地,由他將我上下打量一番:“你來麵試?”
“啊?啊,是。”天,在這樣的部長手下做事,我要怎麼專心?
“就一個問題,為什麼要來我的部門?”
本來是沒想來的,現在唯一的原因是想認識你,這個理由夠不夠充足?我深吸一口氣,把這句話憋了回去,腦海裏迅速地組織起三大點十八小點超過兩千字的自薦理由:
“根據我對組織部短暫的了解,這個部門與傳統意義上的組織部大有不同。作為一個玄學社團的決策性部門,是兼活動策劃、人事聯係和社團合作於一身的綜合性團隊。應該說,除了拉策劃的外聯部,組織部是這個社團裏唯一幹實事的。當然,鑒於玄學社的經濟一向慘淡,目測外聯部的工作能力也可以忽略。之所以玄學社的行政一直備受詬病,人事鬆散、尾大不掉是主要的毛病……”
我洋洋灑灑越講越澎湃,正如我所言,在一切的學生會和社團裏,組織部都是個雞肋部門,可是這個社團裏的組織部簡直起錯了名字,據說是決定了社團命運的地方。
秦攸本來一直皺著眉看我,聽我說了兩句就微笑起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這是賞識的表現嗎?隻是我總覺得那神色裏有拚命忍笑的痕跡,莫名帶了一絲詭異的得意之色。他英俊的笑顏讓我心裏的不安逐漸加劇,好不容易講完了自薦理由,我忐忑地偷看他,等著聽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