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要騎馬。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身,濃鬱的血腥味中人欲嘔。我親眼見了他們互相殘殺的模樣,現在看到遺體竟已不覺得害怕,隻是一陣麻木的悲哀。幾匹馬在故主身邊徘徊不前,不時發出低低的嘶鳴。
我四下裏掃了一圈,死者居然都是玄翼的人。我喃喃道:“鹽幫人的功夫當真如此厲害?”
“不是功夫厲害,是我們絕對不會把死了的兄弟丟在原地。”花老三冷言道,“應弘連一個人都沒有留下,就任憑死者曝屍荒野,這種人如何能久存於世?”
我喉嚨哽得難受,雖然不願聽他這般說應弘,但是眼見著地上的慘狀,我竟不知如何為他辯解。
倒是有琴弛道:“他們人手有限,既要有足夠的人護送幫主上山,又要兵分兩路以上,去各路圍堵我們,自然不能浪費人手在死人身上。我之所以料定他們會棄掉多餘的馬,也是為此。”他長歎一聲,蹲下身子替腳下一具屍身合上了眼,“雖然是冷血,這樣的決斷才是能成事的人。”
我看著他凝重的側臉,心裏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他的眼神竟是和衣服一樣幹淨的。應弘一直以他為敵,一直對他忌憚憎惡,可有琴弛呢?可能壓根就沒想和應弘爭什麼。他手下人做了什麼,似乎是他不知也不願的。
正如他所說,應弘這種決絕的性子,才是成大事的性格。有琴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能擔任鹽幫幫主這樣的角色,是我看錯了他嗎?
“你聽。”有琴弛忽道,“好像有人在叫你。”
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什麼聲音也沒有,我知道有琴弛耳力非凡,並不懷疑是他聽錯,隻是奇怪地看他道:“在哪兒?”
有琴弛指了一下路邊一束高密的草叢:“好像是那裏。”
我就要走過去,卻被他攔了擋在身後。他率先走過去,輕輕揮出一掌,雜草便向兩邊歪倒,露出裏麵顫抖著的一個人來。
“唐五?”我吃了一驚,忙蹲到他身邊,“你怎麼樣了?你傷得嚴重嗎?”
話一出口我便知是廢話,他用手捂住腹上一處傷口,卻幾乎掩不住,指縫裏汩汩地流出血來,身上臉上的小刀口多得數不清。
我不敢碰他,隻慌亂著問有琴弛:“怎麼辦?怎麼辦?”
唐五掙紮著開口,聲音極微弱:“袁姑娘,你和主子,可安好……”
我點頭道:“好!好著,都好著呢!你別動,別說話,我找人來救你啊。”回首催道:“你幫我想想辦法啊!”
有琴弛湊過來出手如飛,點了他身上多處穴道,我見過林四娘給楚凡點穴,知道這是止血的法子,問道:“這樣便好了嗎?”
有琴弛皺眉道:“這隻是暫時的法子,若是沒有傷藥,他撐不了多久。你可有藥在身上?”
我自然是沒有的。我轉身問道:“花老三,你可有傷藥?”
花老三尚未答話,唐五倏然睜開了眼,他目眥欲裂,撐著最後的力氣道:“花老三?他在哪?”
我自覺失言,這下可如何是好?
(第二卷連載至此完結,第三卷中主角將在應家的溫泉山莊裏經曆更多的故事。敬請期待——溫園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