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煙似是被罵傻了,隻連連點頭,不應一字。
“你也別怨我,本來你的工作是幹完了,可惜平白來了一位袁姑娘等人伺候,少不得你要辛苦辛苦了。”若菲衝著我揚了揚眉毛,對秋煙道:“別愣著了,給袁姑娘鋪床去呀!”
這一番話,顯然是把矛頭移到我身上了,眼見著秋煙一臉恨色的過來收拾,我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多話。應弘院裏的下人,還是留待他自己管教吧。
可是若菲的折騰還遠遠沒完,原本鋪床疊被,不過一會兒的事兒,她卻背倚著床柱指指點點,一會兒說秋煙被角沒抻平,一會兒拈起褥子上的一根落發衝著秋煙大呼小叫。秋煙不過是鋪個床,就被她又捏又掐地教訓了好幾下,折騰了許久都弄不利索。
我知若菲是心裏不痛快,八成還惦記著白天的梁子,便有意不讓我和秋煙安生睡覺。我道:“若菲姑娘體貼我的心思,我心領了,隻是這大半夜的,即使姑娘不困,二少爺還想早點安寢呢。姑娘這大呼小叫的,不怕擾了少爺清夢嗎?別忘了,二少爺就在隔壁住呢。”
若菲冷笑道:“我這就是在履行二少爺的指派呢。應家有應家的規矩,這疊被鋪床也有規則,袁姑娘茶樓出身,雖說是伺候過老爺少爺的,想必不懂這些,還是不要插嘴了。”
我聽她話裏帶刺,不由得生出幾分嫌惡,回她道:“我是客人,隻聽過客隨主便,沒人說過客隨丫鬟便的,若菲姑娘還是趕緊帶人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是伺候二少爺多年的大丫頭,這個院子裏,就是我說了算!”若菲跟我較上了勁,竟扯著秋煙怒道,“把這裏,這裏,全都鋪平了疊好了!不過是個茶樓陪客的伶人,以為自己算什麼正經東西!”
“她是我的客人,怎麼了?”應弘忽然推開房門,不怒自威。他外袍隻隨意披在肩上,雙眉緊鎖,眼角迷蒙,麵上一副不耐煩的神色,讓人不敢靠近。他厲聲道:“這院子裏,什麼時候輪到個仆婢說了算?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我看你才是忘了應家的規矩!”
若菲和秋煙聞聲同時跪在了地上,連連叩首請罪,我見不得她們這副樣子,對應弘道:“你讓她們下去吧,我不需人伺候。”
應弘衝二人道:“藥酒呢?去拿藥來,然後別再過來礙眼!”
眼見著若菲和秋煙離開了,這裏才算清淨下來。我扶住床坐下,對應弘嘲道:“你養的人,好生厲害!”
“誰?”
我白了他一眼:“自然是那位嬌滴滴的若菲姑娘了。”我忍不住問道:“看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手下的貼身丫頭是這樣的脾氣?莽撞衝動,胸大無腦。”
他勾起一抹淺笑,道:“我若是留你這麼個聰明丫頭在身邊,還怎麼能放心?”
“你是說……”
應弘臉上依舊帶笑,聲音卻低沉冷淡:“身邊的人,還是笨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