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料想不到……”我自言自語,“還以為這樣的幫派紛爭,牽扯的都是江湖人士,不料鹽幫的幫主,居然是個風姿卓犖的翩翩公子,而這位公子,還是個瞽目之人……”
楚凡突然道:“你說什麼?”
“啊?”
“瞽目之人,你說的是誰?”
“有琴弛啊。”我反問道,“怎麼了?你別的都知道,反而這件事不知?”
楚凡似是極驚訝的樣子:“他……他看不見了……居然嚴重至此?”他搖頭慨歎:“可惜了。”
“可惜什麼?”
他望向遠處,眼神裏滿是向往之情:“可惜了他那一身足以睥睨天下的武功。”
原來有琴家世傳一套奇妙的武功心法,隻有曆任家主可以傳習。有琴族人能夠震懾鹽幫,靠的不隻是商權,還有詭秘高強的武功。
我問道:“有琴弛的功夫,和你比起來如何?”
楚凡苦笑道:“雖未親眼領教過,但聽聞他三年前曾獨自破了巫離族的八方毒陣,帶走了族裏的天命巫女,那樣的本事,楚凡是斷然比不上的。”
我聽得咋舌:“天命巫女是……龍玦?”
楚凡點頭道:“他二人名為醫患,實為主仆,除了有琴弛,天下間再沒有一個人有得罪巫離族的資本。”
“這麼厲害!那和應弘比起來,又如何?”
楚凡笑道:“誰告訴你應弘會武功的?”
我一時語塞,是啊,應弘腿腳不便,我為什麼先入為主,總覺得他是會武藝的?我回想道:“大約是他氣場太強硬,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對了!因為你受傷的事!”
楚凡皺眉:“我受傷?”
“你武功很高強,我是見過的。那天晚上,你傷得嚴重,應弘卻隻是手臂脫臼,我便覺得他一定比你厲害。怎麼了?”我看他表情凝重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老二從來不會武功。那天晚上,那人對我招招致命,對老二卻是手下留情。”楚凡道,“那個女人,是鹽幫在祈順的探子,應該認得老二的長相才是。為什麼她不趁機傷他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考慮著楚凡的話,抽絲剝繭,卻隻覺得疑問越來越多,纏繞著讓人看不清真相。我對大公子其人愈感好奇和忌憚,無論如何,站穩立場,不要招惹有琴弛。
到得應家,天已黑透,宴飲皆收,大約是今日忙亂一天,上上下下都累了,後院裏靜悄悄的,人聲不聞。一片寂靜之中,幽幽地傳來一道簫聲。我聽到那曲調,就不由得慢下了腳步,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雖然婉轉悠揚,其間的那一股憂傷卻讓人不忍卒聽。
與藍水心相處已久,我立刻便知道,隻有她能吹出這樣美妙的曲子。此處剛剛進二門,客房離此相距甚遠,簫聲可以傳到這裏,讓我有些訝異。我欲循聲去尋她,可是那簫音似乎隔得極遠,又仿佛就在耳邊,四處轉了幾圈,竟找不到來處。
正躊躇著,不遠處忽而響起古琴,淒淒切切複錚錚,比之幽怨的簫音,更讓人精神一振。琴簫相和,暗暗的又有點相爭之意,我雖然不懂樂理,卻覺得好聽極了。和那簫聲不同,我確切地聽到琴聲就從身旁一處院子裏傳過來,腳下便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