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湘有些詫異:“這怎麼說,我倒是不知道這裏麵具體的內幕。”
“世事難料,薑家本來不是太想攀附李家的,隻是薑兄的嫡妹到了出嫁的年歲,長未娶,幼就不好嫁。剛好一門親事上門,且許了那麼多好處,更何況入贅之後,薑兄,可就算不得蔣家的兒子了。那家產可就好分的多了。”劉商說完之後冷笑了一身,用手撐住額頭,俯身細細的看了棋麵。
放下茶杯,磨砂著杯身。謝湘有些走神,想起當初那日同遊,杏花樹下,少年英姿勃發,笑意盈盈。不細究,誰又知道哪些笑容後麵各自又藏了那些苦澀。
“我說謝蕭玉你真是不厚道啊!”一句飽含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謝湘挑了挑眉,道:“我厚道過嗎?”
“你這條大龍什麼時候做的!給不給人留活路了!”劉商磨了磨牙。
“該收官了,這盤你堅持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謝湘撚著白子,沒什麼誠意的安慰道。
“謝蕭玉,”劉商頓了一下,很誠摯的看著眼前的人說:“你大爺還好嗎?”
“……很好,入土多年,煩勞掛心。”
打了會棋譜,謝湘不怎麼在意的對劉商說:“對了,我過兩天大概就走了。”
“……”
“砰!”黑子直接落到了中元。劉商眉毛挑了挑:“什麼意思,你不是不久才回家去嗎,難道伯父有什麼交代?”
“這次不止是回家,我準備先回家一趟,之後直接出門遊學。”
“遊……學?”
“嗯,遊學。你也知道,我向來愛看些遊記之類的書,出門遊學也是我向來的夙願。”
“你要遊學?別的先不說,縣學那裏就不容易通過吧,想來得很長時間的交代。而且伯父的身體這幾年越發不太強健了。但現在聽你話音,好像是過幾天就走,那也就是說……”
“嗯,上次同遊之後我就有了這個打算,我之後就修書回家,本來也考慮到父親的身體,但是沒想到父親卻一力讚成,更是去托了學政幫我打點。數月下來,終於是全準備好了。”
屋外的雨勢不知不覺的加大了,滴落在屋簷上的青瓦上,滴滴答答,四下一片寂靜。倒像是天地在彈奏這一首曲高和寡的佳樂。
劉商抬頭,看見對麵謝湘垂首摩挲著棋子,望著棋盤,眉頭微微皺起,但不過倏忽就展眉而動,將棋子落下。少年俊逸,聰慧多才,龍章鳳姿……這些往日別人形容眼前之人的詞,突然都湧上心頭,讓他有些百感交集。友人優秀自然是好,而遊學則是能讓他更為優秀,自然是更好。可是這件事也算是大事,說不得數年不得相見,怎麼自己反而像是最後得知的。
“哦,”突然想起什麼,謝湘接著道:“因為之前一直沒確定,就沒告訴你。現下也就告訴了你,我也懶得說出去,等我走後旁人自會知曉。”把手中多餘的其他棋子隨手扔到棋罐裏,謝湘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的盯著劉商:“我此次離家,家父身子這些年一向不好。記得多幫我去看看。”
劉商挑起了眉頭,往後靠了靠,眼光與謝湘直直相接,謝湘也一直堅持著望著他。
“嗤,我說謝蕭玉這些還用你交代。隻是旁人再好也不如親子,你別在外樂不思蜀就好了,沒事家書可是別忘嘍。”劉商先別開了眼睛,漫不經心的說著。但語氣卻十分認真。
謝湘釋然的笑了笑,眼中閃過感激之色。他打趣道:“那是自然,估計等我回來時,你家孩子還不會打醬油呢。”
劉商沒什麼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就算會,本公子家怎會讓他去打醬油!”
“噗!”
“謝蕭玉你笑什麼,本來就是如此好嗎!”
“好好好,話說劉大公子你家不考慮再建個金穀園嗎?”
“嗬嗬,建個之後讓你謝公子再去吟一句‘落花尤似墜樓人’嗎?”
“劉公子你這可就想岔了吧,您自個兒就堪比羞花閉月嘍!要那墜樓人幹什麼?”
“……唯謝湘與女子難養也!”
天公作美,第二日謝湘拿著提前收拾好了的行李向學中老師辭行時,天上竟然難得的出了太陽,而天空也被破開了陰霾,露出了藍天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