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湘緩緩睜開眼,在嘴上重新掛上了溫煦的微笑,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春花,然後對那些守在亭子出口的李家仆人說:“說起來,在下不過是一位小小的秀才,家資淺薄,實在是不敢登李家之門。若是李家老爺看到在下,一個發怒……在下可承擔不了後果啊。到時候追究起責任來……少不得諸位要多擔待一些了。”
李家仆人們麵麵相覷,想起臨走前大總管轉達老爺交代,說不管家世人品,隻要還行就可。這位謝公子不管怎麼說,是還行的。可是他們轉念又想到,夫人身邊的萍姐偷偷的過來也說過,讓挑最好的那個。據說是夫人的要求,而眼前最好的肯定是魏公子了。
不論老爺還是夫人,都不是他們這些下人敢違背的。而夫人又掌管著內院,今天出來的全是李家心腹,大多是家生子,是死是活,還不是全在夫人手上。更何況……李家仆人帶頭的李貴想到,更何況要是選了個差的,老爺麵子上過不去,遭罪的不也是他們。
想到這裏,李家的仆人更是麵露掙紮。
看到李家人的表情,謝湘心裏滿意的一笑。門第觀念,家世才學,對於那些自認清貴的人家來說,有時候才學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家世。既然這條路走對了,那麼他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更何況,其實在下最欣賞的莫不就是五柳先生了。這‘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趣味真是讓人神往啊!”謝湘不輕不重的拋下一句話。
李貴有點茫然的望著亭中的謝湘,不是太明白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什麼五棵柳的,什麼南山。這位公子說什麼呢?
劉商嗤笑一聲,上前把手搭在謝湘肩膀上說:“蕭玉你也真是的,劉家可是家世富貴,下人哪有時間去學什麼文拽拽的東西,你直接說你不想做官算了。”
李貴一驚,剛意思到原來是這個意思。他心下急速流轉,旁邊一起來的李家人看他不出聲,紛紛都望著他盼望他做個決定,解決現在的僵持。從那會小姐暈倒到現在至少也有一刻鍾了。不過他們都明白自家小姐不會有事,怕的反而是自己小姐好了,因為要是那樣可就什麼都白瞎了。不但名聲沒了,還賺不回來一個姑爺,這才是真要命的事。
李小小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像每一次自己做這個夢一樣,有惡鬼一直嘲笑她,還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一直圍在自己耳邊吵吵嚷嚷。
她一開始很怕,可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雖然是剛剛才知道名字,可是卻讓她很有安全感的人,一想到他,她突然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怕了。無意識的,她在嘴裏喃喃著那個人的名字,仿佛這樣那個人就會給她依靠。
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力氣一點一點的回來了,叫那個人名字的力度也越來越大,直到她突然大聲的喊了一聲:“魏方!”
亭中人皆是一驚,然後不由自主紛紛的看向麵露愕然的魏家公子。
魏方十分詫異,這個李小小怎麼像惡狗一樣逮誰咬誰,不過是萍水相逢,不會是看攀不上謝湘就想著攀自己了吧。想到這裏,他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冷冷的哼了一聲。
李貴眼前一亮,深感自家小姐這一聲叫的好,幫他們這些仆人解決了問題。要是攀上了魏公子,那才是皆大歡喜。隻不過倒是可憐了春花了,不過想來要是春花知道也會同意的。
想到這李貴掃都沒掃一眼地上依然昏迷的春花,他三步做兩步,一下就撲到魏方麵前的地上;“魏公子你就體諒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吧,想來公子您跟我家小姐的事我們這些下人也是插不上嘴,不過求你看在我家小姐明明是一大家閨秀卻念叨你的情分上行行善……啊!”
魏方收回了腳,臉色鐵青,嘲諷的說:“怎麼,李家就會這一招,你跪了他跪?等下是不是還要撞柱子啊,爺先幫您得了,還省點功夫!”
謝湘默默的鬆了空氣,繼續在心裏給魏方點讚,夠爺,有範。果然對付渣渣就得武力解決。其他人對於魏方的做法也都沒說什麼,想來也是看不下去李家人的做派。就連薑清都壓下了本欲說的話。
隻不過,到底謝湘他們還是低估了李家的堅韌,或者說是不要臉程度。李家的其他人看李貴都被踢了出去,現在還在哪裏哼哼唧唧的。一個個的都慌了,春花是不成了,難道李貴也要不成了嗎?要是都沒成,回家大總管能活吃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