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開手,將青玉石像輕柔地放在地上:“小石頭,你走吧,去養好傷。你變成人的樣子比現在可愛多了。我也要走了。以後我們會再見麵的,對不對?”
她不舍地在青玉石像上親了一下,然後挽著行囊起身離開。就在她離開之後,地上的青玉石像忽然散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青玉石像上的翅膀扇動,竟慢慢地飛起,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立即往相反的方向飛走。
日落西斜,夕陽的光輝如同渡了一層金黃,照耀著大地萬物,似乎也蒙上了一種金黃的美感。
芳草萋萋,蘆葦隨著風兒在空中輕輕擺動著身體。河水泛起磷光,恍如繁星落地,星星點點。
一個垂釣之人悠哉地躺在河岸上,用一頂鬥大的鬥笠蓋在臉上,遮住著金黃的餘暉,睡得愜意,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左腳吊兒郎當地搭在右腳上,即使身上是一抹出塵的白衣,卻顯得如此隨意瀟灑。魚竿就放在他的身旁,插立在地上,長長的魚線另一頭仍在水中,似乎有些動靜。
安道兒不禁走近,好奇地看著這個垂釣之人。他是在釣魚,還是在睡覺呢?
腳邊的魚簍空空如也,或許,是垂釣疲倦所以躺下歇息了吧。
看著那微微晃動的魚竿和蠢蠢欲動的水麵,她忍不住伸出手,將魚竿握在手裏,用力一提。
頓時,一尾巴掌大的草魚被釣起,使勁地掙紮著,水珠飛濺到安道兒的臉上。
安道兒歡喜地取下這條草魚,小心翼翼地放進魚簍中,然後將魚竿放回原位。
“你在做什麼?”
剛要離開的安道兒聽到後麵有聲音,回頭一看,垂釣之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拿開鬥笠坐起來,笑著問她。
這人眉眼之間全是灑脫的笑意,眉清目秀,給人一種很是舒服瀟灑的感覺。看樣子應該已經不是二、三十的小夥子,卻又偏偏顯得很是年輕。白子亞的笑容也很溫暖,很好看,但是跟這個人比起來,竟還是遜色了。他的笑裏,似乎多了一絲洞察世事的釋然。
安道兒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你的魚竿動了,我看見你睡著了,就幫你釣了一條魚。魚已經放在魚簍裏麵了。”
這人沒有去看魚簍,反倒是一臉感興趣的模樣看著安道兒:“你為什麼不叫醒我?難道你害怕讓我知道你幫我釣了一條魚不成?”
“我隻是看你睡得很香,不想吵醒你。爹爹說過,釣魚是一件很費精神的事情,需要很有耐心才可以的。垂釣之人心神看似在水中,其實都是在心裏。很磨練意誌的。”
“哦?你也懂釣魚?”
懂釣魚,和會釣魚,可是有很大的區別。
安道兒搖搖頭:“我不懂,這些都是爹爹教我的。”
說道孫不爾,安道兒好不容易才開朗的臉上又蒙上了憂傷。
“看來你爹爹倒是我的知己。”這人笑了笑,“隻是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雨,逝去的不代表不再存在,留下的也未必是永恒,一切隻是取決於心。小女娃,你說是嗎?”
安道兒心裏一驚。他竟似知道她的父親已經逝世。
這人又道:“你小小年紀背著行囊,是要去哪裏呢?”
“我要去蜀山。”
“拜師學藝?”
這人揚眉,十指掐算著什麼,對安道兒說:“隻怕你此行不太順利。”
他忽然從腰間取下一枚瑩白的玉佩,道:“我很喜歡你這個小女娃,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不妨到天山,隻要你拿出這塊玉佩,自然會有人接應你。”
安道兒猶豫地看著他手中的玉佩,不敢伸手去接。
這人笑著把玉佩塞進了安道兒手裏,大笑道:“你放心,我們很有緣,相信很快就可以再見的。這條魚,就留在你罷。我們天山見。”
他爽朗地笑著,突然禦劍乘風而去,消失九天雲外。安道兒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既是震驚,又是哀傷。
當年的爹爹,想必就是這般灑脫人間的模樣。
隻可惜,自己沒有機會看到。
爹爹,安兒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辜負您的教誨的。
她將魚簍中的魚放生河中,看著魚兒自由自由遊淌戲水,心中一片愴然。